99/09/13 9:33 海膽五號


保鏢前傳之~緣1

  明朝憲宗成化十二年﹐處暑。京城郊外不遠的一個貧窮小農莊﹐一個灰頭土臉的六歲小娃忙著幫忙大人收稻﹐一雙狡黠的眼睛觀望四周﹐卻看不見農田的尾端﹐低聲自言自語﹕「爹娘怎麼不搬到城裡﹐偏要窩在這偏僻的鬼地方種稻…。」他的爹在一旁聽見了﹐狠力敲他的頭一下﹐罵道﹕「種稻有什麼不好﹐小孩子別抱怨﹐盡管工作就好!」那小娃道︰「這些良田是劉財的﹐他幹麼自己不做啊!我們又不是生來就要給他做牛做馬﹐等到收成之後又要付他五成租穀﹐家裡半年的糧食就這麼樣的沒了﹐有什麼好?」爹聽他這麼一頂嘴﹐很是憤怒﹐喝道:「偏偏你沒投胎到劉財主家做公子哥兒﹐來了我郭家做農工。你再抱怨﹐是討打嗎?」舉起手來﹐就要賞兒子臉光。

  娘忙著阻止﹐勸道﹕「現在沒時間讓你打青雲﹐趕快繼續工作吧!青雲﹐你就少說兩句﹐要聽大人的話做人才不會吃虧。」郭青雲不語﹐繼續工作﹐ 心想﹕「做農工就得跟窮鬼粘做堆﹐難道還不夠吃虧嗎?」他已經受夠了三餐不濟﹐衣服破了補﹐補再穿的日子了﹐再想到那個仗勢欺人劉財主更是不服氣。

  當夜﹐郭青雲貿然決定偷偷離開家鄉﹐自謀生路﹐不求榮華富貴﹐但求出人頭地﹐立誓日後返鄉讓眾人刮目相看﹐讓父母親以他為傲。出走前﹐ 他留下一紙條﹐以黑炭寫著﹕「兒會再回來。」能寫這幾字﹐對於一個從未念過書的鄉下小孩已然是相當了不起了。

   過了五天四夜﹐他進了城市﹐四處找雜工打﹐卻毫無半分收穫。他的存活希望也就越來越渺小。他又餓又累﹐霎時眼前一黑﹐撲倒在地﹐昏了過去。「爹﹐你看﹐他醒了。」是女童的聲音。 「孩子﹐你感覺如何?」一名中年人貼近郭青雲﹐面帶笑容問道。 「…這裡是?」郭青雲無力地轉了轉眼珠兒望望身邊四周﹐發現自己躺在床上。

  那女童道:「嘻﹐我跟爹爹上街玩﹐回來時看見你昏倒在我家門口﹐我們就帶你回來我家休息啊。」她一雙明亮的大圓眼還不停地在郭青雲身上打量﹐對他似乎特別有興趣。郭青雲忙道﹕「是你們救了我?」那中年人只是含笑不語﹐看起來十分親切。郭青雲連忙下床﹐雙膝下跪﹐抬起小手做揖﹐有禮道:「多謝前輩搭救﹐小的永遠記在心頭。」那中年人瞧他小鬼頭一個﹐ 動作卻跟大人一樣﹐不禁被逗得大笑起來。

   「好﹐好! 小鬼﹐你叫什麼?」那中年人問。郭青雲道:「晚輩姓郭名郭青雲﹐這位恩人如何稱呼呢?」 「哈哈哈!」中年人的笑聲如雷﹐慈容煥發。「伯伯我叫蕭有仁。」郭青雲突然一臉異常興奮﹐喜道:「嘩!是蕭氏武館的蕭有仁師父麼?」他曾聽說過京城裡有這麼一家武館﹐很希望有一天能與館主相見﹐叩拜為師﹐沒想到今天真的與蕭有仁碰面﹐叫他又驚又喜。

  「喔﹐你聽說過我的名字麼? 就連我開間武館你都知道﹐你這小傢伙真是不可貌相。」蕭有仁看郭青雲一身縫了數口補丁的粗布衣﹐又灰頭土臉的﹐還真沒想到他消息還挺靈的。 「蕭師父您我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我早就崇拜好久了﹐請收小的為徒吧!」郭青雲一雙明眸閃爍著希望﹐真叫人不忍拒絕。蕭有仁道:「這…我本來想等你醒了後送你回家的…。」 郭青雲忙道:「不﹐不﹐我不回家﹐我是偷偷離家出走的。我要在外面出人頭地﹐我要爹娘以我為榮啊! 求求師父慈悲﹐收我為徒。我可以每天為您燒洗澡水﹐捶背﹐掃地﹐不求一毛錢﹐只希望跟您學點功夫﹐將來當個大丈夫﹐不被人瞧扁了。」語氣果斷﹐不希望被拒絕。

  咕嚕…。是郭青雲肚子餓了的叫聲。蕭有仁聽見了﹐笑道︰「嗯…不過﹐開始練功之前也得填飽肚子吧。」他見這孩子倒是有骨氣﹐好好磨他一番﹐將來必成大器。郭青雲知道蕭有仁暗示自己有意收他為徒﹐心裡興奮不已﹐跪下地﹐連連磕頭﹐道﹕「師父﹐先受徒兒三拜吧。」

 

99/02/21 7:37 海膽五號

保鏢前傳之~緣2

  郭青雲在蕭家習武一住便是十二年﹐每天勤奮練功﹐謙遜接受指導﹐天資過人﹐誠懇老實﹐聰慧且耐勞刻苦﹐最為蕭有仁寵愛﹐長大後在武館裡成為人敬人愛的大師兄。十二年後的他脫離了臭乳未乾的小毛頭的陰影﹐成了一位人人讚賞的有為青年。他相貌堂堂﹐胸羅星宿﹐愛行俠仗義﹐又是笑容可掬﹐見過他的男人皆然對他甘拜下風﹐女人則對他仰慕傾心。

  蕭有仁之女蕭另弘從小和郭青雲一同長大﹐小他兩歲﹐人兒長的嬌小玲瓏﹐臉蛋俊俏﹐蕭家弟子沒一個不是對她傾心的。她略懂武藝﹐耍得一手好飛刀﹐好文學﹐說史﹐說詩。郭青雲自幼和她一道習武﹐也一起學寫字﹐背詩詞。二人青梅竹馬﹐感情濃厚﹐如兄妹般親密。他們白天練武﹐夜來埋首於經傳的研習﹐偶時興致一來便在月光下寫詩對詞﹐配上音樂﹐一人吹笛﹐一人彈琴﹐奏出悅耳清麗的旋律﹐組合得天衣無縫。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蕭另弘脾氣火烈剛直﹐辦事不經大腦﹐常為了伸張正義在外動手打人﹐惹得麻煩源源不斷﹐令其父頭痛不已。身為大師兄的郭青雲也有責任替她收拾麻煩﹐搞得他有時後也會不高興﹐念她個幾句。這一日﹐郭青雲正為同門師弟指導武術時﹐大門突然「碰」的一聲被人一腳踹開。 眾人震驚之下﹐只見一名手執鐵棍﹐相貌挺俊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身邊還帶了幾名手下。

  那名男子道:「在下鼎鴻武館大弟子程鋒﹐為尊師特派前來拆館。」 蕭另弘從屋內跑出來湊熱鬧﹐立即向程鋒喊過去﹐道:「喂﹐別不知天高地厚﹐我家大師兄可不會讓你在此胡作非為。大師兄﹐快去教訓那狂徒吧!」郭青雲扮個鬼臉﹐道:「小師妹﹐我跟他素昧平生﹐豈能說打就打?」 程鋒手中一揮鐵棍﹐指向蕭另弘﹐高聲道:「小妮子﹐叫的好﹐妳那大師兄是誰? 今天我要好好跟他較量一番。」 「去吧﹐雲兒﹐好好展現你的身手﹐別叫為師的失望。」蕭有仁也出現了﹐此年的他已是一頭白髮﹐兩道灰眉﹐容貌蒼老許多。 「這…師父…。」郭青雲不想無端惹事。

  程鋒見“大師兄”久久不出現﹐頗為心急﹐又道:「既然“大師兄”不肯上陣﹐我就先拆你家招牌!」語聲方歇﹐縱身躍向大門﹐目標轉向門頂上懸掛的「蕭氏武館」扁額﹐打算將它拆了劈成兩半帶回鼎鴻武館做柴燒。 郭青雲豈能容忍程鋒這麼做呢! 蕭有仁對他恩重如山︰吃、穿、住的一切拜他所賜﹐武功也是他傳授的﹐六歲時昏死在街頭更靠蕭夫救回一條小命。蕭氏武館對郭青雲來說意義非凡﹐他對蕭夫更是尊敬。今日程鋒敢來找麻煩﹐他絕不會視而不見。

  「大膽狂徒﹐還不住手!」郭青雲一叱﹐展身一躍﹐轉眼間與程鋒的距離拉近許多。郭青雲「刷」的一聲亮出長劍﹐劍術精髓﹐一劍出恍如百劍出﹐迅速無倫﹐綿延不斷朝著程鋒送過去。程鋒連連轉身避了他四劍﹐一揮鐵棍﹐抓住時機一棍架住了劍。兩人左掌推出﹐掌一相交﹐兩人便同時借力飄了開去。「好身手。」程鋒稱讚。 「彼此﹐彼此!」郭青雲做揖。 兩人又飛撲上攻﹐劍與棍打在一起的聲音錚錚不斷﹐星星火花緩見而出。二人實力登時不分上下﹐叫圍觀者看得喝彩不斷。程鋒揮起棍子來猶如化成一道銀光﹐「撲」的一聲打中郭青雲胸膛。郭青雲往後倒去﹐所幸他即時運氣護體﹐並未造成嚴重內傷。

  嘶…。 「…什麼?」程鋒往自己右臂看去﹐只見袖子裂成四節﹐叫人咋舌不己。程鋒拱手道:「看來我是低估了你﹐還未請教閣下大名呢!」郭青雲有禮道︰「蕭氏武館大弟子郭青雲在此。在下不希望傷了程大俠﹐請便自回﹐大家不傷和氣。」程鋒呆了呆﹐無奈道:「我是來砸館的﹐怎麼你還跟我囉哩吧嗦﹐竟然還不願交戰?」郭青雲道:「你我之間無怨無仇﹐無須兩相動武。」程鋒嘆了口氣﹐無奈笑道:「看來這傢伙不懂“砸館”的意思。」 郭青雲見他一人嚷嘟個沒完﹐哈哈大笑起來。

  「你笑我?」程鋒怒道。郭青雲笑道:「在下並無惡意﹐只是曾未見過像程大俠這般愛哩嚕個不停的人﹐頓時感到有趣﹐不知覺中笑了出來。」 「哈哈哈﹐大師兄說的好。」蕭另弘跑了過來﹐拍拍手續道:「我也沒看過像他一樣嘰嘰哇哇愛說個不停的人。他倒像個女人愛嘮叨個不停﹐真是好笑。」 「小妮子竟出言不遜﹐就由我來教訓﹐教訓吧!」程鋒被氣炸了腦﹐又攻了過來。

  郭青雲將蕭另弘推到一邊﹐再度舞動長劍擊向程鋒。蕭另弘為助大師兄一臂之力﹐「霍霍」連聲朝程鋒射出飛刀。程鋒避開飛刀﹐接著打出鐵棍直往郭青雲印堂射去。郭青雲見勢急忙側身避了開來﹐未料程鋒由後又是一腳迴旋踢送了過來。郭青雲運足內力積於右手﹐內力一發﹐手中長劍「梭」的一聲射向程鋒心口﹐自己則翻了個筋斗避開來。程鋒即時收回攻勢﹐急身一偏﹐避開長劍。劍棍連連掉在地上。郭程二人速度疾快﹐馬上拾回各自的武器﹐再度交手。

  「爹﹐大師兄不會輸吧?」蕭另弘焦急地問蕭有仁。「看了就知道。」蕭有仁冷靜道﹐似乎是已經看出全局局面了。 郭程二人內力越湧越厚﹐破壞力甚為深不可測。「錚」的微 微一聲﹐劍棍打擦而過﹐二人驟覺掌心一麻﹐甚至馬上連手腕﹐手臂也跟著痲痺起來﹐速度竟霎時減下三分﹐連氣勢也各自收了一半。兩人心下各自犯起忌憚﹐微微分心﹐相相露出破綻﹐程鋒位於喉結﹐郭青雲為心口。二人將這武器比著彼此的破綻。

  就在那一霎﹐兩人停下攻勢。兩人嘴角一笑﹐各自收回武器﹐互相行了個禮。 程鋒道:「看來我是拆不得貴館了。」郭青雲謙遜道:「在下能與程大俠打成平手算是僥倖中的僥倖了。」程鋒果斷的回答:「既然你我打成平手﹐在下便自行離去。倘若你我再次見面﹐我絕不會再像今天一樣便宜了你。」語罷﹐帶著人走了。

  蕭有仁摸摸鬍子﹐笑道:「英雄惜英雄﹐豪傑是不打不相識﹐交了一戰後便是互相尊重。雲兒﹐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天你能跟鼎鴻派來的程鋒打成平手﹐日後卻還有可能遇上更強的江湖人士﹐只怕到時在此學的雕蟲技兩不中用。」郭青雲道:「徒兒有請師父多多指教。」 「哈哈哈。」蕭有仁慈笑﹐又道:「你早已是青出于藍﹐還向我討教什麼。你前途無量﹐年紀尚輕﹐待在此地只怕耽了你一生。為師的為了你好﹐勸你還是另拜他人為師吧。」 「啊﹐爹爹﹐你不會是要將大師兄趕走吧!?」蕭另弘急忙問道。蕭有仁道︰「那也是為了你大師兄好。雲兒﹐你是學武的好料﹐應當投武林名門﹐拜高人為師﹐別留在我這兒埋沒自己的才能。」

  「師父!」郭青雲下跪﹐一時感情激動﹐灑下淚來﹐哽咽道:「雲兒自小受恩於師父﹐倘若今後另投他門﹐拜他人為師﹐便是遭天打雷劈﹐永不得超生!」 眾弟子見狀不免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有些捨不得郭青雲離去﹐有些贊成郭青雲另揚其道。蕭有仁苦口婆心勸郭青雲朝新的方向發展﹐費盡口舌終於是說動了他。蕭另弘怎樣也不忍大師兄走﹐哇哇地大哭起來﹐吵著要跟郭青雲一齊走。蕭夫無奈只得答應。蕭另弘破涕而笑﹐歡天喜地抱住爹﹐連聲說謝謝。有郭青雲陪著﹐蕭有仁倒不擔心女兒在外亂跑發生危險﹐而是怕她名節有損有損。又念女兒年少無知﹐老待家裡不增智慧﹐蕭有仁只好答應女兒隨郭青雲離去。但他不許女兒離期超過二年﹐否則不允許她外出。她一口答應﹐反正只要有大師兄就好了。何況她這麼一跟去﹐兩年後回來時再叫郭青雲陪同回來﹐讓父親見見郭青雲的一番進展﹐叫蕭有仁歡心有什麼不好呢!

  此時﹐程鋒回道鼎鴻武館拜見師父﹐自責無能未能將蕭氏武館給拆了。 鼎鴻武館的館主人為刻薄﹐賞罰分明﹐能者是加以厚賞﹐另他失望的弟子則是一一逐出門。程鋒如今未能如師父所願﹐拆了蕭氏武館﹐被逐出了門。他本來想回連雲港老家﹐跟父親一樣做個漁夫﹐最終決定浪跡江湖﹐四處行俠仗義。

 

99/02/08 18:57

保鏢前傳之~緣3

  「師父!」郭青雲下跪﹐一時感情激動﹐灑下淚來﹐哽咽道:「雲兒自小受恩於師父﹐倘若今後另投他門﹐拜他人為師﹐便是遭天打雷劈﹐永不得超生!」 眾弟子見狀不免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有些捨不得郭青雲離去﹐有些贊成郭青雲另揚其道。蕭有仁苦口婆心勸郭青雲朝新的方向發展﹐費盡口舌終於是說動了他。蕭另弘怎樣也不忍大師兄走﹐哇哇地大哭起來﹐吵著要跟郭青雲一齊走。蕭夫無奈只得答應。蕭另弘破涕而笑﹐歡天喜地抱住爹﹐連聲說謝謝。有郭青雲陪著﹐蕭有仁倒不擔心女兒在外亂跑發生危險﹐而是怕她名節有損有損。又念女兒年少無知﹐老待家裡不增智慧﹐蕭有仁只好答應女兒隨郭青雲離去。但他不許女兒離期超過二年﹐否則不允許她外出。她一口答應﹐反正只要有大師兄就好了。何況她這麼一跟去﹐兩年後回來時再叫郭青雲陪同回來﹐讓父親見見郭青雲的一番進展﹐叫蕭有仁歡心有什麼不好呢!

  此時﹐程鋒回道鼎鴻武館拜見師父﹐自責無能未能將蕭氏武館給拆了。 鼎鴻武館的館主人為刻薄﹐賞罰分明﹐能者是加以厚賞﹐另他失望的弟子則是一一逐出門。程鋒如今未能如師父所願﹐拆了蕭氏武館﹐被逐出了門。他本來想回連雲港老家﹐跟父親一樣做個漁夫﹐最終決定浪跡江湖﹐四處行俠仗義。

  翌日﹐郭青雲和蕭另弘向蕭有仁和同門師弟辭別後便駕馬離去。程鋒孤身一人離去﹐只有一些較為相好的同們師弟前來送別﹐師父可是不屑多看他一眼。此時武林大會將近﹐在安徽省合肥舉行﹐邀請各地武林高手﹐並由武林名派如少林、峨嵋、崑崙主持。郭青雲和蕭另弘雖未接到請帖卻打算去湊熱鬧。二人來到合肥﹐未料卻碰到正想參加武林大會的程鋒。三人支身在外﹐若能同行也有照料﹐一悅之下也不顧以前是否敵對﹐結拜為兄妹。郭青雲最為年長便是大哥﹐程鋒為二弟﹐蕭另弘為三妹。

  武林大會四年舉辦一次﹐邀請江湖各界人士出席比賽﹐目的為了選拔優秀人才。比賽項目繁多﹐並非以比武為首﹐比文也是相當重要的項目。在武林﹐武功好而沒文學氣質﹐不懂修身養性的人被視為跟街上殺豬的屠夫沒什麼兩樣。會寫詩﹐懂風流的人不會武功也沒用﹐一旦有人殺了過來豈能靠詩詞自衛?允文偃武固然不妥﹐只會動拳而不會提筆磨墨的更糟。

  郭青雲、程鋒﹐和蕭另弘初次參與武林大會﹐文的武的項目一概都識。蕭另弘在文比最受矚目; 程鋒手中的棍子揮倒不少武林好漢; 郭青雲的輕功則令人看的拍案叫絕。他們在每項比賽中都打進了前十名﹐不僅受到看好﹐崑崙派掌門人齊天鳴更是重視他們。齊天鳴向三人提出收他們為弟子的心意。兄妹三人受寵若驚﹐心中一片狂喜﹐隨即拜齊天鳴為師﹐隨同齊天鳴回崑崙山展開更深的一層修行。

  至此﹐三人才真正踏入江湖核心。 崑崙門下弟子眾多﹐水準甚高﹐其中以大弟子顧明沖、二弟子白遇賢﹐和三弟子左進青最受齊天鳴看好。此三人武功甚高﹐在江湖上頗有名聲﹐善射騎﹐好擊劍﹐能屬文﹐博貫古今經傳﹐有卓爾之逸才。然而﹐為得齊天鳴寵愛﹐三人各懷鬼胎﹐勾尖鬥角﹐種種作為虛情假意﹐故博取善名討齊天鳴歡心﹐得眾門下愛戴。郭青雲、程鋒﹐和蕭另弘見三位大師兄如此競爭只覺得莫名其妙﹐卻也漸漸看清武林中的險惡。三人盡量不跟大師兄們接近﹐生怕捲入他們的是非﹐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齊天鳴有著一女﹐名天虹﹐為門下的大師姊﹐崑崙派掌門接班人。她不但武功高強﹐且能書能畫﹐才情橫溢﹐長的絕艷無倫﹐以花為容﹐以柳為態﹐以冰雪為膚﹐以秋水為姿。如此一位絕代嬌娃卻不幸成為顧明沖、白遇賢和左進青的獵捕目標。倘若他們其中之一能娶齊天虹﹐便能享有崇高的地位﹐何樂而不為呢! 齊天虹自幼與他們一塊兒長大﹐對於他們心裡打的算盤早已瞭若指掌﹐對他們打從心裡的百般厭惡﹐日後逐漸認為其他人也像他們一樣虛偽狡詐。因此﹐她的個性顯的偏執狂患﹐沉默寡言﹐待人態度不僅冷酷而且心機重重﹐又好猜忌﹐反覆無常。她年幼時便沒了娘﹐由父親一手撫養長大﹐跟著父親在刀山劍林中闖蕩﹐看過不少江湖是非和人心醜陋的一面﹐因此更認定人人皆是惡貫滿盈﹐一無可取。

  郭青雲、程鋒﹐和蕭另弘初時對齊天虹的冷淡態度感到百思不解﹐無法接受﹐後來逐漸懂得體諒她; 三人跟師姊之間的友誼漸漸穩實。郭青雲對她更是體貼細心﹐每回有求必應﹐永遠都是笑容可掬﹐親切和藹。郭青雲認為﹐自己此般態度對待齊天虹就像他對程鋒和蕭另弘的態度一樣﹐純粹只是友誼﹐兄妹之情。但是﹐齊天虹不這麼認為; 她除了父親對她好以外﹐有外人對她此般溫柔還是頭一次。因此﹐她傾心於郭青雲﹐對他情有獨鍾。但是齊天虹心中的愛意因害羞而未曾表達出來。郭青雲有時不免察覺齊天虹的情意,卻又未曾提起; 他只想將她當師姊看待﹐卻因為相處久了﹐情意不自禁地萌起﹐使他總是在友誼和愛情兩方面猶豫不決﹐對齊天虹只能時而有情﹐時而無意。

   兩人每回只要在一起﹐關係總是曖昧不明﹐使得郭青雲成為顧明沖、白遇賢和左進青的眼中釘。 程鋒和蕭另弘對三位師兄來講同樣礙眼。他們悟性甚高﹐齊天鳴所傳授給他們的武功總在極短的期間內練得精通熟爛﹐雖然未及三位師兄﹐但也足以匹敵。齊天鳴不單是特別寵他們﹐更有意將女兒許配給郭青雲﹐讓他們二人接掌崑崙派。 顧明沖、白遇賢和左進青長年打的如意算盤眼見就要落空﹐無可奈何只得合作出計﹐設法攆走郭青雲、程鋒和蕭另弘。他們在為三人指導武術時常對他們百般刁難﹐將他們打的青一塊﹐紫一塊﹐趁機洩憤﹐還在齊天鳴面前說他們不是﹐手段卑鄙無恥。

  這一日﹐崑崙眾門下紛紛趕來禎月觀﹐原來是圍觀齊天虹與郭青雲切磋武藝。郭青雲一個箭步跳上﹐劍網一張﹐輕巧綿延﹐柔中帶剛﹐正是崑崙派正傳的的「無雙劍法」。齊天虹見他的劍法已是未臻化境﹐心下暗暗吃驚。她展出同樣的劍法﹐以攻為守﹐展出「無雙劍法」第一式「水粉點夜」﹐攻勢狠辣老練。郭青雲知道自己還不是她的對手﹐但毫不退讓﹐仗劍進攻﹐使出第三式「冰凌鑲月」點破齊天虹的招式﹐隨即換成第五式「鴻織素帶」砸向對方劍身﹐點破攻勢。齊天虹見自己的招式被破﹐不慌不忙地回劍收式﹐低身一避﹐隨即使出第二式「清風撫林」奔向咽喉。郭青雲轉身一讓。齊天虹挺著劍尖﹐馬上往前陰刺去。郭青雲後無退路﹐輕力在地一點﹐躍到齊天虹後面﹐第四式「青龍臥雲」直攻對方背心。

   程鋒和蕭另弘在圍觀的人群中都為郭青雲擔心。蕭另弘道﹕「要是他們有一人失手﹐其中一者必定會遭殃的。」程鋒道﹕「他們的劍法如此高超﹐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會有失誤的。我們在一旁看也好向他們學習﹐別錯過了這好機會。」暗地裡卻為他們捏冷汗。郭青雲和齊天虹拆招數十回合﹐圍觀者都看得出齊天虹是處處逼人。郭青雲的進攻機會極為少有﹐卻也不失方寸。郭青雲守了五招﹐斜身縱起﹐讓開來劍﹐立即挺劍當胸疾刺。齊天虹身子微偏﹐一個斜刺送往他右肩﹐卻未擊中。

   ﹐兩人早已忘了旁人的眼光﹐在比劍論式之時雖是互不相讓﹐卻又帶著一股無形的默契﹐將「無雙劍法」舞得細緻淋漓﹐展味低徊﹐如虹銷雨霽﹐朔風繞海。兩人四目時而相會﹐流露出愛慕之意。顧明沖、白遇賢和左進清也在圍觀人群中﹐把一切看在眼中﹐心中更是忌妒。顧明沖按耐不住﹐當下拔劍出鞘﹐往郭青雲背心疾刺過去。郭青雲感到背後一陣劍風繚起﹐知是有人由後襲來﹐卻深怕自己一閃﹐那由後偷襲的人會刺中朝正面進攻的齊天虹﹐於是只得擋下齊天虹的劍﹐準備挨下背後一劍。顧明沖原本只想在郭青雲背上砍一劍好消心頭之恨﹐見他毫不躲讓﹐馬上改變主意﹐使出「輪迴劍法」如狂風颼雨般﹐稠密不斷送了過去。郭青雲驟覺全身猶如被千針扎穿﹐接著便失去知覺。

  崑崙山上﹐煙飛雲斂﹐其色慘澹﹐秋風猶如一首輓歌﹐不知是在泣訴著誰的悲…誰的苦……。郭青雲在幽篁中穿梭著﹐來到禎月觀﹐乍見一名女子坐在地上﹐背部顫動﹐哭聲淒淒。郭青雲上前走去﹐挨近身子看清楚那是齊天虹﹐見她俏臉淒楚動人﹐不禁產生憐愛。可是﹐她為何哭呢?郭青雲想擁她入懷安慰她﹐可是伸手卻碰不著她﹐開口卻說不出話。她逐漸化為雲煙﹐慢慢地消失在眼前……。

   郭青雲的雙眼緩緩睜開﹐發現自己躺在自己房裡的床上﹐心想︰「那是夢?」他感到全身隱隱作痛著﹐但是當他聽見一陣女子哭聲﹐心中更痛。他微微轉頭﹐看見一名女子俯首哭著﹐便伸出手來輕輕搭在那女子的手腕上。那女子心中一顫﹐連忙抬起那張浸漫淚水的臉蛋兒。郭青雲溫情一笑﹐「大師姊哭什麼勁兒﹐我又沒死。」那女子正是齊天虹。她連忙撥開淚水﹐道︰「你已經昏迷了三天兩夜﹐我擔心得要死﹐怎能不哭呢?」郭青雲問道︰「我是怎麼啦?」齊天虹道︰「我們在禎月觀比劍時﹐大師兄從你背後偷襲。你不躲開就被砍成重傷。程師弟和蕭師妹當時氣得差點兒要跟大師兄動武。我急忙勸阻他們﹐叫他們快去叫爹來替你療傷。」郭青雲輕聲嘆道︰「對不起﹐給你們惹麻煩了…。」齊天虹伸出纖細的食指﹐按在他的雙唇﹐柔聲道︰「別這樣說﹐你沒事就好。」忽然感到一陣害臊。兩人睜著眼望著對方﹐無言以對。

   此時﹐房門突然被打開。一男一女奔了進來﹐見郭青雲已醒﹐喜叫︰「大哥!」是程鋒和蕭另弘。兩人見郭青雲和齊天虹挨得如此靠近﹐各自心下暗叫︰「來錯時間啦!大哥跟大師姊正親熱著呢!」程鋒連忙道︰「三妹﹐今天天氣真好啊!」蕭另弘唱合﹐「對啊﹐我們這就出去﹐呃……出去賞…賞……」賞什啊?她一時掰不下去。程鋒插口﹐「賞日﹐我們賞日去吧!」蕭另弘道:「對﹐對!賞日!大哥﹐我們就不打擾你跟大師姊啦﹐我跟二哥這就賞日去!」兩人忙挨到門口。郭青雲叫住他們﹐要他們留下。齊天虹臉上一熱﹐儘管她跟郭青雲之間無私﹐在旁人眼裡卻成有弊﹐越想桃腮越紅﹐感到尷尬不已﹐便匆匆找個藉口離去。

   程鋒將郭青雲扶起來坐著。郭青雲道︰「你們把我跟大師姊想成什麼啦?我是男的﹐被誤會了不打緊﹐但是姑娘家名節重要﹐最不能讓人說長短。等會兒你們要去跟她道歉﹐聽見沒有?」程鋒和蕭另弘馬上低下頭來﹐道︰「知道了。大哥﹐對不起。」郭青雲道︰「反省得那麼快﹐肯定沒誠意。」蕭另弘倒了一杯茶給郭青雲﹐在床沿坐下﹐道︰「可是你們明明就是情意相投嘛﹐幹麼抵死都不承認啊?」果然沒有反省之意。

  郭青雲剛喝一口茶﹐聽到蕭另弘這麼一說差點沒吐出來﹐紅著臉叫道:「我跟大師姊只是師姊師弟的關係…朋友的關係﹐你們為什麼偏偏要想得那麼複雜?」程鋒道︰「嘴巴上說說的罷了…。你跟大師姊平時就要好﹐這誰都看得出來。我記得有一次師父要煉丹﹐派你和大師姊一同上山採雪蓮。你們一連在山上待了兩個星期多﹐所有人都擔心死了﹐師父還以為你們兩個私奔﹐再也不回來了!不單這樣﹐你們也喜歡在禎月觀一起練劍﹐有時則是在望霜閣彈琴詠詩。我、三妹﹐還有同門師兄弟看到了都把你們看成是一對的。就算你只想將大師姊當朋友看待﹐像她這般冰肌玉骨的大美人﹐你總不可能不動心吧?」蕭另弘搶著道︰「對啊!大師姊不單生得美、能文能武﹐又溫柔體貼。你在床上昏迷三天兩夜﹐她就在你身邊照顧三天兩夜﹐對你那麼關心﹐你怎能不感動呢?」兩人你一言﹐我一句﹐把郭青雲訓了一頓。

  郭青雲聽得頭昏腦脹﹐頓時脾氣大發﹐叫道:「你們煩死了!」程鋒和蕭另弘馬上閉嘴;他們從未看過郭青雲生氣或聽過他大叫。郭青雲馬上發現自己態度惡劣﹐連忙陪罪﹐道︰「我這樣突然發脾氣﹐真是不該!你們就把我當做是病貓在叫﹐別放在心上。」程鋒和蕭另弘一聽﹐笑了起來。郭青雲道:「愚兄的感情事不足掛齒﹐弟弟妹妹就別再去想它了。倒是你們以後如果需要愚兄說媒牽紅線的話﹐愚兄必定全力以赴。」蕭另弘道︰「大哥不先成親﹐我跟二哥怎能比你先一步呢?」三人大笑。

   程鋒道︰「不過﹐說真的﹐大哥這次雖然傷成重傷﹐卻沒白費。師父知道是大師兄幹的﹐就把他圈在冰心房裡思過。我跟三妹高興得險些沒放鞭炮呢!」冰心房是間獨立式的小屋﹐背對禎月觀﹐深藏於幽篁之中﹐坐東面北﹐環堵蕭然﹐裡面只擺一張床和一張椅﹐凡有不守崑崙門規或違背師訓的弟子都一一被齊天鳴圈﹐唯有紙墨相伴﹐不得進食或與人相見。在此房蕭另弘道︰「大師兄由後偷襲姑且不說﹐與同門第子發生鬥爭已是犯了門中大忌﹐被圈起來是他應得的!」郭青雲嘆氣道︰「你們別興災樂禍。等到大師兄的圈期結束了﹐第一件事八成就是找我麻煩。你們跟我是同黨的﹐就得跟我一起遭殃囉!」蕭另弘道︰「哼!怕他不成啊!他趕來找我們麻煩﹐我就揍扁他!」將袖子捲起來﹐做出揮拳的動作。程鋒道︰「我看被揍扁的人是妳吧!」蕭另弘氣道︰「我們三人聯手對付他﹐總不可能還不是他的對手吧?」郭青雲道︰「就怕贏的不光榮…。」

   三人沉默一會兒。郭青雲道︰「離開崑崙吧…。」程鋒和蕭另弘聽了驚叫一聲﹐兩對眼睛圓滾滾地瞪著郭青雲。程鋒道︰「我們如果因為鬥不過大師兄而走﹐就是未戰先敗﹐成為別人的笑柄啊!」郭青雲搖首﹐「難道你們想留下來活活地被大師兄砍死?」望向窗邊﹐乍見一身人影﹐縹緲如雲﹐停留在窗外。郭青雲心中一震﹐臉上一陣白一陣紅﹐想道︰「是大師姊?她不會是聽見我說的話?」連忙起身要去開門﹐登時全身引起一陣劇烈酸痛﹐跌回床上。程鋒和蕭另弘以為郭青雲想起身走動﹐忙勸他待在床上休息養傷。兩人並未察覺有人在房外。

  齊天虹黯然離開﹐漫步來到望霜閣﹐嘴裡反覆唸著︰「離開崑崙…師弟要離開崑崙…?」她不禁起疑﹐他離開是不想和顧明沖起衝突﹐還是為了躲她。她弄不懂﹐郭青雲的心中到底有沒有她。她挨到琴邊﹐落坐下來﹐把手指扣響琴弦﹐彈的是《高山流水》的第八段《流水》﹐弦下忽續忽斷﹐亦滯亦澀﹐口中輕聲唸道︰「朱弦聲杳恨溶溶…長嘆空隨幾陣風…。」郭青雲如果走了﹐誰來陪她舞劍撫音。除了父親﹐還有誰來疼她?齊天鳴來到望霜閣找女兒﹐聽見琴聲錚錚…鏘鏘……錚錚﹐聽之﹐知道是女兒有心事﹐卻不知是何等心事。

   一曲彈罷﹐齊天虹以灑下淚來﹐躲在父親的懷裡哭。齊天鳴拍拍女兒的背﹐道︰「霓虹兒﹐你娘去世的早﹐我這個爹對女孩兒家的事又一竅不通﹐有什麼心事對我講我還未必聽得懂﹐叫妳找不到能談心的對象﹐真是苦了妳這女兒。」霓虹兒是齊天虹的小名。齊天虹哽咽道︰「要爹以嚴父兼為慈母那才真的苦了您。女兒又不是小孩子﹐自己的事理當自己處理。不用爹爹過度操心。」齊天鳴含笑道︰「有妳這句話﹐爹就放心多了。」

   夜深了。郭青雲躺在床上﹐卻未闔眼﹐如犯人般開始審問自己︰「你為何不想留在崑崙?因為我不想和大師兄再起衝突。如果其他門派的人知道了會認為崑崙派起內鬨﹐如此一來﹐丟臉的是我們自己。可是當初你投身於崑崙派門下﹐不就是為了在武藝方面深造麼?…是的。但是﹐如今此地對我來講已成是非之地﹐那還不如趁早離開!恐怕你不單想避開大師兄﹐更想避開齊天虹吧?……是的…我想避開大師姊。我對她情意不定﹐忽冷忽熱﹐是不能帶給她幸福的。如果我趁早走了﹐大師姊或許能忘了我…為自己找位……對自己死心塌地的男人……。」這麼樣的自己一問一答﹐眼皮覺得越是沉重﹐沒多久便睡著了。

   「大師姐﹐妳真的不跟我們走?」蕭另弘問齊天虹這個問題已經好幾百遍了。 今早﹐蕭另弘、程鋒﹐和郭青雲已經把打好包袱﹐準備下山了。 走…齊天虹走的了嗎?她苦澀一笑﹐「崑崙門下弟子三百﹐爹爹雖壯氣如雲﹐但年事已高﹐需要我在一旁照顧。況且﹐我是崑崙派的接班掌門人﹐說什麼我都走不了。你們這一路上可千萬小心﹐別忘了我這大師姐就好了。」 蕭另弘道︰「可是…妳會很捨不得大哥的。」雖然齊天虹未曾告訴任何人她對郭青雲的情﹐但任何人都看得出﹐她對他情意滿懷。

   齊天虹粉腮微微一紅﹐眼中流露出羞澀的光﹐道︰「我也會很捨不得妳的﹐妳不用吃醋。」她是很喜歡郭青雲沒錯﹐但她不了解郭青雲對自己有沒有那意思。就算齊天虹跟著他們一起走﹐能跟郭青雲在一起也不一定會有美滿的收場。跟去﹐又有什麼意思呢? 郭青雲和程鋒向齊天鳴辭別後﹐也來跟齊天虹道別。蕭另弘抓著程鋒先走到三丈之外﹐留下齊天虹和郭青雲獨處。可是﹐這麼做又沒意義﹐郭青雲沒要求齊天虹跟他們一起走﹐也沒向她說出任何情或愛之類的話。他們的相處時間有一年半載﹐如今要離別﹐郭青雲又不免離情依依。此地一別﹐真不知何時才能重逢。其實﹐齊天虹是位難得的好姑娘﹐有生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但是﹐縱然郭青雲曾經對她有所動情﹐卻無法繼續維持。大概是不投緣吧。

   臨走前﹐郭青雲只是靜靜地看了齊天虹一眼﹐似乎想說什麼但又吞回肚裡﹐隨手摘了一朵生在路旁的小野菊遞給她以表心中離別之苦。磨了老半天﹐郭青雲終於吞吞吐吐地道︰「師姊…我真的很對不起妳……。老實說﹐我或許以前有對妳動過情吧…但是﹐我……無法持續這份情…讓妳……得到應有的幸福。所以﹐我們…」齊天虹插口道︰「我們就當朋友吧﹐這樣我就滿足了! 快點走吧,程師弟和蕭師妹都在等你呢。」她強顏歡笑,語氣空虛惆悵,心中哀傷不已。 兩人沉默片刻。郭青雲將一張紙條交給她﹐託她傳給顧明沖。

   無奈地﹐兩人終於分離了…。如今﹐只有冷清和孤獨陪伴著齊天虹﹐還有那三個令人反胃的師兄。 蒼茫的天空﹐孤雁在天際浪跡著﹐崑崙山隱約細如長髮。郭程蕭三人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齊天虹的視線裡。她依舊痴立著﹐直到三人的影子完全消失了﹐她的眼淚才如江河缺提一般﹐滾滾而出﹐排解心中無限哀戚﹐滄聲喃道︰「別君時﹐忍淚半低面﹐含差半斂眉。女中英豪多穎悟﹐俠心虎膽﹐終難逃情關。」 齊天虹拾起傷心﹐想起還要將紙條交給顧明沖﹐心裡很是無奈。經過齊天鳴的允許﹐她來到冰心房找顧明沖。顧明沖接過紙條打開來看﹐登時火氣上升﹐將紙條揉成一團丟在地上﹐喝道︰「出去!妳出去!」齊天虹不知紙條上是寫些什麼讓他此般生氣﹐便將紙條從地上撿起來﹐離開冰心房。她很好奇地將紙條打開﹐只見上面寫著︰
別大師兄之詩︰
畫龍點目目無珠﹐ 見人不識王八羔;
一丘難比泰山高﹐鳳凰烏鴉不同巢。 郭青雲贈。

   讀完﹐齊天虹嗤的一笑﹐沒想到郭青雲竟然會寫出此般簡易明朗的詩詞來諷刺顧明沖。「大哥﹐你跟大師姊說了什麼?」程鋒問道。郭青雲長嘆了一口氣﹐加快腳步走在前面﹐道:「我能說什麼呢?」蕭另弘道:「說你想叫她一起跟我們走啊! 大哥﹐大師姊多麼愛你﹐她一定很希望你對她這麼說的。」 郭青雲淺淺一笑﹐他已經搞不懂自己對她究竟是有情還是無情呢?他想了一會兒終於決定下來﹐道︰「我……並不愛她﹐叫她跟我們一起走又有什麼意思?況且﹐師父一定也不會同意。我們別再談這話題了﹐趕快下山吧。」他實在是覺得很對不起齊天虹﹐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愛情這東西不是想要就有的。蕭另弘道︰「是﹐是﹐我們不談這話題。你不是有張紙條要託大師姊交給大師兄嗎?上面寫什麼啊?」郭青雲將詩句唸了一遍。程鋒和蕭另弘聽了哈哈大笑。程鋒道︰「大哥﹐我看你跟大師兄動武雖然砍不死他﹐可是跟他動文一定氣的死他﹐哈哈哈!」三人一想到顧明沖氣炸心肺的樣子﹐捧腹大笑。

 

 

99/03/05 8:41 海膽五號

保鏢前傳之~緣4

  三人下了山暫時在開封定居下來﹐走點小鏢﹐愛四處仗義行俠﹐扶弱抑強﹐為當地百姓愛戴不已。 郭青雲武功輕柔有勁﹐矯活靈敏﹐以輕功為主。但是﹐最出名的不在他的輕功﹐而是他的爛好脾氣。他正是那種別人在他左面頰賞一記耳光之後﹐還會叫別人在他的右面頰多送一記耳光的大爛好人。他在姑娘面前一張伶俐的嘴巴更是會談天說地﹐敘發新論﹐表現的倜儻瀟灑﹐風度偏偏,勾走不少少女芳心。

   程鋒武功招數猛、快且狠、準﹐誰人要是自不量力來找麻煩﹐被他手中的棍子掃中﹐應該是可以準備回家寫遺囑。程鋒剛直不阿的個性更是街知巷聞。可是他性子急﹐又愛嘮叨,加上脾氣暴躁且有時辦事傻裡傻氣的﹐跟郭青雲比起來可沒有什麼溫文儒雅的氣質﹐或傾倒全城女子的魅力。 蕭另弘射得一手好飛刀﹐常在市集裡表演賺錢。她跟程鋒同屬個性火爆型的﹐可是又更糟。她常在外頭動不動就和人大打出手﹐且凡事只要有她參與﹐情況必定是先被更加惡化﹐經過一場大騷動﹐才勉強算是解決。她更常惹出一連串的糗事﹐險些叫郭青雲和程鋒的面子沒被削光。

  三人個性大為不同﹐卻被命運死死地扣在一起﹐情同手足﹐相處得樂融融的﹐惹得芳鄰羨慕不已。 。 這一日﹐兄妹三人為保鏢之事來到一間客棧與委託人相見。委託人是地方上的一位賣木材為生的富商﹐叫賈大戶﹐因為臨時有事在身不便前往﹐只好派管家與三人會面。那管家擺了一桌三珍海味盛情邀請他們﹐說是要“屈居於三位大俠之下”以謙遜態度求他們接鏢。三兄妹知道這賈大戶平時為富不仁﹐在地方上強行霸道﹐早就看他很不爽了。如今他竟然會找上門來託鏢﹐他們根本就沒心要接鏢。當他們問起保的是何物﹐為何要保﹐那管家卻神秘兮兮的﹐一人個塞一碇銀子﹐叫他們別多問。

  那管家道︰「只要把鏢物安全送到蕪湖縣的縣令那兒﹐三位大俠價錢再高我家老爺都肯付。」蕭另弘拿著那管家給的銀子在手指間玩弄﹐道︰「賈管家﹐我們幹保鏢的有三項必知:第一是必知保鏢原因、第二是必知鏢為何物、第三是必知鏢物來歷。我們只知道其三卻不知其一和其二﹐就算貴府老爺要傾家蕩產﹐我們也不能接鏢。」將銀子放在桌上﹐擺在賈管家的面前。那管家見銀子上深深印著掌印﹐知道蕭另弘的內力深不可測﹐心中不禁害怕起來。

   郭青雲和程鋒見銀子迎面送來﹐心中受辱﹐拋下銀子就走人。蕭另弘不語﹐起身隨著兩位哥哥離去。三人走在街上。程鋒憤道︰「那個賈大戶把我們當成是看錢辦事的人﹐竟然拿錢來羞辱我們!」郭青雲道:「那種人有機會我再好好地整他一番﹐叫他以後不敢瞧不起我們!」蕭另虹走在最後﹐臉色怏怏﹐道︰「先不管這個了啦!我們眼前最重要的是趕快繼續找鏢﹐不然就要行乞啦!」他們已經一個月沒接鏢了﹐經濟狀態已處在低潮。

   「唉…。」三人同聲嘆氣﹐來到一間小茶館坐了下來﹐點壺鐵觀音。 到底該怎麼辯﹐到底該怎麼辦?三人一直問自己﹐更恨不得馬上有個委託人從天上掉下來向他們託鏢。郭青雲正要舉杯喝茶﹐一名年約十五的白衣女子闖了進來﹐「碰」的一聲在他肩膀一撞。郭青雲以為是天際浮雲拂身而過﹐接著被撞得跌下椅子﹐被茶潑得一身滾燙。那白衣女子只是回過頭來叫聲對不起﹐馬上跑往茶館後門逃走。隨後又是一群大漢闖了進來﹐穿梭過茶館往那白衣女子的方向追去。

   蕭另弘馬上奪起身來追過去﹐心想那麼多男人追一位姑娘肯定沒好事。 程鋒連忙付了茶錢﹐抓起還倒在地上的郭青雲也追了過去﹐深怕蕭另弘不分青虹白皂就要跟人打架。那幾名大漢跟丟了姑娘﹐卻不罷手﹐分了兩路人搜尋。那白衣女子跑到死巷裡來﹐見後面無人追來便停下腳步喘氣﹐設法如何逃脫。郭青雲、程鋒﹐和蕭另弘隨後跟到﹐來到白衣女子的面前﹐想要幫她卻又不知開口。她往後退一步﹐臉上神情沉著冷靜﹐對他們不懼不畏。

   郭青雲見白衣女子相貌平淡無奇﹐加上一身樸素打扮﹐怎麼看就怎麼不起眼。然而﹐她儀態端莊﹐神情因平靜而顯的柔和﹐雙眸煥發著智慧﹐氣質幽邃而清秀不似紅塵俗物﹐有如天仙在世。郭青雲看傻了眼﹐想到自己是要來幫她的才記得要說話。未料﹐她從袖子裡拔出一把匕首﹐「霍」的一聲劃過郭青雲的左手背。郭青雲怎麼也沒料到那麼一名弱女子會為了自衛而揮刀傷人。他一時來不及避開﹐手背被砍的皮破血流。

   此時﹐正面殺出幾名大漢前來擒拿白衣女子。郭青雲為了保護她﹐顧不了自己手上的傷﹐徒手送了幾下拳頭將那幾人打的落花流水。那白衣女子眼神定在郭青雲身上﹐心想︰「這是苦肉計﹐還是他們真的有意幫忙?」郭青雲看出她眼神中的疑惑﹐拱手作揖﹐有禮道︰「歹人已除﹐郭某留下來也沒意思。二弟、三妹﹐我們走。」那白衣女子一聽他喚二弟和三妹﹐心想:「我來開封沒多久﹐卻常聽到地方上人誇獎三個愛行俠仗義的兄妹﹐莫非就是他們?」馬上叫住三人﹐當著郭青雲的面問道:「敢問閣下自稱郭某﹐莫非就是郭青雲﹐郭大俠麼?」郭青雲道:「不敢﹐“大俠”二字郭某當擔不起。身旁二位正是二弟程鋒和三妹蕭另弘。姑娘如何稱呼呢?」她道:「我叫阿琴。實不相瞞﹐我有事正想找你們。」為了避免有人再度來找麻煩﹐三兄妹先將阿琴帶回家中。

  阿琴連忙向郭青雲賠罪﹐怪自己不該沒先問清楚就揮刀傷人。阿琴道︰「郭大俠﹐這傷勢我造成的﹐就由我為你包紮吧。」郭青雲知道她是一片熱心﹐卻因男女有別不好意思答應。可是阿琴的話卻叫他無法違背﹐只好道︰「那就有勞琴姑娘了…。」心中暗暗笑自己︰「刀山劍林﹐什麼場面我沒見過﹐如今區區一位女流之輩卻叫我不得違抗﹐真是奇怪。」她的話就跟軍令一樣﹐叫郭青雲無法拒絕。她粉頸微垂﹐細心地為郭青雲洗淨傷口再裹上好幾層的白紗。郭青雲瞧她認真的模樣﹐不禁看出了神。

   「大哥…大哥?青雲﹐喂…姓郭的﹐郭青雲!」程鋒反覆叫著郭青雲。見他毫無反應﹐仍是呆頭呆腦地望著阿琴﹐在他額頭上輕拍了一下。郭青雲回過神來﹐迷糊道︰「什麼﹐要吃晚飯嗎?」程鋒搔搔頭﹐在他耳邊細道︰「現在連傍晚都還不到﹐你就急著要吃晚飯?還是…你已經分不清早晚啦?姑娘家可真不知道在你身上使了麼巫術﹐瞧你變的一付呆樣﹐連說話都沒點邏輯。你…該不會是…」 郭青雲臉一紅﹐插嘴道︰「會…會是怎樣啊?你別亂猜亂想啊。」他一生中未曾見過此般因妙而雅﹐雅而韻﹐韻而美的女郎﹐因此眼光情不自禁的全都放在阿琴的身上。 蕭另弘見狀不免稍微了解郭青雲的心思﹐只是含笑不語。阿琴還未搞懂是發生什麼事﹐一心只為郭青雲的傷勢擔憂﹐連傷止血了還不停慰問他。郭青雲溫柔一笑﹐慈顏道︰「琴姑娘﹐這不過是點皮肉之傷﹐何須小題大作?」看著那隻裹滿白紗的左手﹐心想︰「她白紗要是纏的太緊﹐我的手不就會血液無法循環嗎?」可是姑娘家的一片好意﹐他又不能把話說出來﹐只是呆呆的笑著。

   蕭另弘開玩笑道︰「琴姑娘不用如此過意不去。大哥可是金剛不壞之身﹐妳在他身上砍個一百刀他都不叫苦!」郭青雲在蕭另弘腦袋上輕拍一下﹐「琴姑娘,妳別聽這傻妹子瞎說﹐她最是會吹牛了。」阿琴抿嘴一笑﹐神情百媚﹐郭青雲看了不禁呆了。程鋒見狀就打了郭青雲一下﹐「真是的﹐遇到意中人就變得跟隻呆頭鵝一樣﹐昔日那個倜儻風流的郭青雲是跑那兒去啦?」郭青雲聽的面紅耳赤﹐傻傻叫道︰「什麼跟什麼啊!琴…琴姑娘﹐妳別理會他們…談…談點正事吧!」 阿琴反應遲鈍﹐沒聽懂程鋒所指的「意中人」是誰﹐也不了解為何郭青雲會臉紅﹐只是咯咯地笑﹐一對清澄明亮的眸子定在郭青雲臉上﹐柔聲道︰「你們兄妹可真是風趣。」郭青雲被她一望﹐心中怦然一跳﹐不知覺中又呆住了﹐嘴角邊還掛著一絲異常滿足的笑容。

   蕭另弘跟程鋒咬耳根﹐道︰「大哥一定是對琴姑娘一見鍾情吧?」程鋒細聲道︰「對啊﹐大哥一直滿懷愛慕的瞧著琴姑娘﹐你我可是有目共睹。」兩人妳一言、我一句的﹐阿琴搞不懂他們在說什麼﹐見郭青雲還在傻笑著﹐不免覺得他們跟怪人一樣。 阿琴道︰「我有事想請三位大俠鼎力相助﹐不知三位願不願意聽呢?」程鋒道:「啊﹐對!這才是重點嘛! 郭青雲(又打他一下)﹐該醒來囉! 琴姑娘﹐方才追妳的那些人是誰啊?」阿琴眨了一下雙眸﹐道:「他們是賈大戶派來的人。」程鋒續問:「賈大戶呀﹐他剛才還派人來向我們託鏢﹐不過已經被我們拒絕了。聽說他還四處湊錢﹐打算賄賂蕪湖縣的縣令﹐不知是真的還假的。」

   「那廝什麼都做的出來。」阿琴回道。郭青雲問道︰「妳又是怎麼跟他扯上關係的呢?」阿琴道︰「我跟他沒半點關係﹐他倒是跟趙伯伯有過節。如今趙伯伯抱病在床﹐賈大戶知道我跟照伯伯要好﹐便也來找我麻煩。」 蕭另弘道︰「趙伯伯…妳是說那個獨居在深山裡種花草的趙旭老伯伯吧?」 「是的。」阿琴點了點頭﹐臉色不禁一沉。 「那…琴姑娘要我們怎麼幫妳呢…?」郭青雲見阿琴一臉憂色﹐心中感到憐愛不已。 「…。」阿琴望了三人一眼﹐道:「我希望你們能幫我偷件東西。」 「啊!?」三人異口同聲叫了出來。「咳咳。」程鋒笑了笑﹐道︰「琴姑娘﹐我們不是小偷耶。妳要我們幫妳趕走賈大戶派來追妳的人還說的過去﹐可是…」 郭青雲突然伸手往程鋒正面打過去﹐將他推到一邊﹐道:「琴姑娘的委託一定是正當的。妳想偷些什麼東西呢?」 阿琴道︰「我要你們偷的東西應該說是被賈大戶奪走而該物歸原主的東西。你們都知道趙伯伯是個愛種花草樹木的人。

   這些年來﹐他費盡心思培植了一種叫「凡籐」的花。」阿琴吸了口氣﹐續道︰「凡藤葉如葵﹐花似水仙卻為碧色﹐是傳說中吃了可以長生不老的靈草。前些日子趙伯伯配好了極有可能長為凡藤的種子﹐沒想到賈大戶得知此事﹐派人前來搶奪﹐將趙伯伯的心血盜走。趙伯伯深受打擊﹐一病不起﹐唯恐來日不多﹐臨終前無法目睹花兒長成﹐死不瞑目。如今賈大戶懷疑趙伯伯將凡藤的服用法告訴我﹐所以派人前來捉我去見他﹐為他煎煮凡藤好讓他可以長生不老。」郭青雲道︰「請問琴姑娘跟趙伯伯是什麼關係呢?」阿琴道︰「我打從雲南來辦點事﹐只不過是有緣才和趙伯伯認識。趙伯伯無親無故﹐如今他身陷困境﹐我不能視而不見。三位﹐我自幼便是孤兒﹐和趙伯伯同是塵浪中的孤星﹐相扶互助是應該的。更何況老人家光陰有限﹐如今命在垂危﹐我能力有限﹐只能將凡藤奪回﹐請三位大俠大發慈悲﹐伸出援手。」她伏地一跪,用央求的眼神看著三人。

   蕭另弘急忙將阿琴扶起來﹐憤憤不平的道︰「大哥、二哥﹐我們一定得幫這個忙才行啊! 賈大戶那麼霸道﹐我們一定要給他點顏色瞧瞧不可!」程鋒道︰「沒錯﹐那隻臭牛說什麼都不能放過!」郭青雲道︰「琴姑娘請放心﹐這個忙我們是幫定了。我們一定會將凡藤取回!」他沒想過有人會為了一個跟自己非親非故的老伯而不惜犧牲﹐甚至向人下跪。由此可見﹐阿琴的悲憫之心如滄海般茫茫無際﹐郭青雲因此對這位相識不到一日的姑娘更為敬仰。 轉眼三日匆匆度過﹐郭青雲三人隨著阿琴上山暫時在趙旭家住了下來﹐一面照顧重病不起的老人﹐一面謀計如何取回凡藤。

   郭青雲一邊謀算如何奪回凡藤﹐一邊卻又盤算著如何整賈大戶﹐有些日子極少說話。程鋒和蕭另弘搞不懂他葫蘆裡賣什麼藥﹐也就沒多問。阿琴有的時候會勸他將凡藤奪回就好﹐別節外生枝。郭青雲只是笑道︰「沒關係﹐不會有事的。」他從小就被為富不仁的有錢人家欺壓﹐長大了就養成愛捉弄行為不軌的富有人的習慣。這日﹐晴空朗朗。郭青雲來到下山來到鎮上的一間木材行購買一塊以金為框的匾額題字﹐上面寫著「震世名家」﹐差了一名男童送過去給賈大戶。賈大戶見匾額上的「震世名家」四字寫得豪氣凜凜﹐被諂媚得心中歡心不已﹐也不問是誰送來的就將它懸掛在正門口上。

   當晚﹐郭青雲來到賈府門口﹐見匾額掛在門頂上﹐手中抽出一張白紙﹐微使輕功躍上半空﹐以白紙糊住「家」字的保蓋頭﹐使匾上的字變成「震世名豕」。翌日﹐路過的人看到匾額意思變成罵賈大戶是豬的意思﹐轟笑陣陣。蕭另弘偶爾從那裡經過﹐見到此一匾額認出郭青雲的字跡﹐知道是他搞的怪。她回到山中告知程鋒和阿琴。三人笑成一團﹐心中大快。賈大戶發現後氣得暴跳如雷﹐派家丁四處尋找糊字的人。這些家丁不過是群飯桶﹐連糊字的人都不知道是誰﹐又怎麼可能找得到糊字的人。夜一來襲﹐四周立即沉靜下來。程鋒穿上夜行衣﹐蒙上面﹐潛入賈府。賈府雖戒備嚴厲﹐但府中的角色平庸無奇﹐使程鋒在賈府來去自如﹐不出多時便摸清賈府地形。但他的目的是為了找出凡藤隱藏之處﹐卻找不著。他摸到書房中﹐心裡一直默默祈禱能夠在書房找到什麼密道帶他找到凡藤。他書櫃和案牘已細細搜過﹐卻一無所獲。他正感到失意﹐忽然案牘上一件信引起他的注意。

   程鋒拿起來讀﹐讀之﹐震驚不已﹐忙將信收入懷裡﹐離開書房﹐翻過院牆﹐乍見一名灰衣男子站在賈府大門口前。「大哥!」程鋒迎面而來。「這麼晚了﹐來這兒幹嘛?」那灰衣男子正是郭青雲。郭青雲笑道:「沒什麼﹐來送禮的。」「…送禮?」程鋒不解。郭青雲笑得更詐﹐手中拿出一團白紙在程鋒眼前晃。程鋒稍微了解其意﹐仰首向大門上的匾額望去﹐只見這次匾額上「家」字被改成「冢」﹐金匾上的字變成「震世名冢」。哥兒兩笑了出來﹐並肩走著﹐回到山裡。翌日﹐路過的人見匾上指賈大戶的家是座墳﹐不禁連聲稱快。賈大戶被氣得嘴歪眼斜﹐迫於無奈﹐把只掛了兩天的匾額拿下。

   郭青雲和程鋒將此事告訴、蕭另弘﹐和阿琴。四人在開懷大笑。程鋒道︰「大哥﹐你詭點子盡出﹐要是你把賈大戶氣死﹐我們要從那裡問凡藤的下落啊?」郭青雲笑道︰「要找凡藤還不難﹐先圖個一時痛快再說吧!」阿琴微微帶這責備的語氣﹐道︰「弄不好﹐賈大戶發現是你幹的﹐到時還不知會怎樣對付你呢。」她佩服郭青雲能以文字捉弄人﹐能以武抗惡﹐可是又不禁為他擔心。倘若今日惹的是地位榮顯高傲之人﹐恐怕郭青雲是性命難保。 郭青雲看出她正為他擔心﹐想道︰「能讓她那麼關心我﹐我真是何等榮幸!今後就算是要為她死﹐我也在所不惜!……如果換成是大師姊…我…我的感受又是如何呢?為什麼我甘願對相識不久的琴姑娘死心塌地﹐對相處有一年半的大師姊卻……卻是無…情…無…義……。」一念起齊天虹﹐心中總是歉然不已。「大哥又呆啦?」蕭另弘伸手在郭青雲眼前晃啊晃的﹐卻見他一眼也沒眨。程鋒道︰「他不知在胡思亂想些什麼…。」阿琴在一旁看著痴立著的郭青雲﹐好生奇怪﹐心想:「郭大俠好像很喜歡發呆……。」

 

99/03/08 10:14 海膽五號

保鏢前傳之~緣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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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日﹐阿琴在花圃灌溉花草。這花圃有竹籬環繞﹐將趙旭的小草屋抱在中間。花圃裡眾卉皆香﹐群芳俱舞﹐尤其是蓮花最為奪目。阿琴看著它們許久﹐不覺看出神來。郭青雲來到花圃中﹐見阿琴對蓮花情有獨鍾﹐道︰「琴姑娘喜歡蓮花麼?」阿琴笑道︰「有色之花多無香﹐有香之花多無色﹔甚矣全才之難也。兼之者﹐只有蓮花。」郭青雲道︰「蓮花瓣之千層﹐卻不結實﹐因此易謝﹐所謂有全才﹐卻無全福﹐實是令人感傷。」阿琴淡淡一笑﹐「那麼哪些花才算是又全才又有全福呢?」郭青雲道︰「可多著呢!有梅、菊、蘭、水仙、朱蘭、木香、玫瑰﹐還有臘梅。花與葉俱可觀者是秋海棠﹐荷次之。

   葉勝于花者則有雁來紅和美人蕉。要說感覺﹐各種花草樹木都會給人不同的感覺︰松令人古﹐桐令人清﹐柳令人感﹐牡丹令人豪﹐蘭令人幽﹐春海棠則令人艷。」阿琴笑道︰「沒想到郭大俠有的是俠士之心﹐才子之影﹐對片花片草均有會心﹐別有深思。花木若有靈﹐當引為千古知音。」郭青雲受她誇獎﹐心中很是高興﹐道︰「過獎了。這些話皆從胸次體驗而出﹐琴姑娘可別受引響。」他第一次因為受了女孩的誇獎感到異常高興﹐對阿琴的情感漸漸浮上臉。阿琴見他一張溫柔俊雅的臉﹐雙腮一陣暈紅﹐忙對他柔和一笑﹐婉容有說不盡的嬌娥。郭青雲看了頓時感到情飛魂飄﹐不知所措。

   「……郭大俠…?郭大俠?你沒事麼?」阿琴擔心不已。郭青雲卻傻傻站著﹐整張臉燒得比關公的臉還紅。小草屋裡﹐一雙眼睛從窗內望出來﹐死盯著郭青雲。那雙眼睛的主人喃道︰「花與葉俱可觀者是秋海棠﹐荷次之…。葉勝于花者…有雁來紅……。」蕭另弘由後突然出現﹐在他的背心重重一拍﹐大聲道︰「什麼秋海棠、雁來紅的呀?二哥你沒事麼?」那人正是程鋒。程鋒跳了起來﹐「妳幹麼突然出現﹐想嚇死人啊!」蕭另弘鼓起腮幫﹐「我看你是在心虛﹐什麼「花與葉俱可觀者、葉勝于花者」﹐聽起來根本不像是你會說的話﹐一定是從大哥那兒偷偷學來的。」程鋒反駁︰「胡說﹐我學那些幹嘛?」蕭另弘笑道︰「追姑娘用囉!大哥口才好﹐常常惹得姑娘家傾心於他。你偶爾向他學習也不錯﹐以後要是遇到喜歡的姑娘才不會磨不出好話來討姑娘芳心。」程鋒被她說得滿臉通紅﹐叫道︰「哼﹐我看妳口才也不錯﹐倒是嘴巴要學甜一點﹐不然以後想找人嫁可就難了。到時就算我跟大哥再怎樣武功高強﹐也無法逼人娶妳這口齒伶俐的小姑娘。」蕭另弘氣道︰「好啊﹐你瞧不起我﹐我要告訴大哥去!」語罷﹐跑出屋內。程鋒隨後跟來﹐兩人吵吵鬧鬧地來到郭青雲和阿琴身邊。

  四人鬧成一團﹐玩得正開心﹐一批惡漢忽然私自闖入花圃。四人停止玩鬧。郭青雲站向前擋在阿琴身前保護她。帶頭的以不屑的表情﹐厲聲道︰「把姑娘交出來﹐我們不跟你們為難!」這等人正是賈大戶派來的。蕭另弘學那帶頭的不屑表情﹐道︰「乖乖回家﹐我們也不跟你們為難。」語罷﹐又是扮鬼臉﹐又是伸舌頭。程鋒道︰「三妹﹐妳做鬼臉不夠內行﹐讓我示範給妳看。」語罷﹐舉手拉兩葉耳朵﹐吸氣鼓起整張臉﹐皺緊眉頭﹐加上一個鬥雞眼﹐整個人變得跟猴子一樣。蕭另弘和阿琴看了捧腹大笑。郭青雲道︰「好啦﹐好啦!你那麼愛耍寶﹐小心把人家惹火。」其實他也忍不住想笑。程鋒沒聽進去﹐還故意拉高嗓門﹐學那帶頭的方才所說的話︰「把姑娘交出來﹐我們不跟你們為難。」之後又發出一陣吱吱咂咂的猴叫聲。

  那帶頭氣得火冒三丈﹐揮起拳來就要送向程鋒。程鋒不慌不忙地避開。 突然一陣「嘶嘶」聲音響起。那帶頭的也聽見了卻搞不懂發生什麼事﹐只是覺得身子有點涼。「啊!好丟臉﹐看到那種東西!」阿琴大叫﹐伸手遮住雙眼。郭青雲轉身過去﹐自然地將她抱在懷裡安撫﹐柔聲道︰「沒事﹐沒事。」頭轉向蕭另弘罵道︰「三妹﹐妳要怎樣攻擊敵手我都不反對﹐可是妳有必要那樣做嗎?」蕭另弘忙躲到程鋒的背後﹐叫道︰「誰叫他衣服不穿厚一點﹐那麼容易就被我割破!」「哇!」那帶頭忽地叫了起來﹐原來是身上的衣服已不知不覺中被蕭另弘所發的飛刀劈為布絲而飛落掉地﹐整個人一絲不掛地站在眾人面前。他滿臉撲紅﹐退身躲到同夥的身後。一名同夥的替他出面﹐喝道︰「你們玩笑別開的太過份!」執起手中兵器撲向程鋒。程鋒一揮手中鐵棍﹐稍微推運內力﹐執棍壓在對方的左腿穴道。對方痛得大叫媽﹐程鋒卻沒將鐵棍拿開﹐仍然抵在穴道上﹐冷聲道︰「下一個換誰啊?」無情的眼光狠瞪那批惡漢。

   那批惡漢見狀驚駭不已﹐馬上散去。程鋒收回棍子。對方雖然覺得左腿酸痛不已﹐但也顧不了那麼多﹐連忙逃跑。「咳咳…你們還要抱多久啊?」蕭另弘提醒仍然抱著阿琴的郭青雲。郭青雲的臉登時感到如火燒般燙﹐忙放開阿琴。阿琴羞得滿臉通紅﹐道︰「我去照顧趙伯伯。」語罷離去。程鋒和蕭另弘笑而不語﹔郭青雲恨不得馬上挖個洞將自己藏起來。深夜了﹐兄妹三人聚在飯桌談話。「大哥﹐賈大戶都已經派人找到山上來了﹐好在琴姑娘沒被他們抓走﹐否則我們不但凡藤沒找回來連人也丟了﹐落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罪名。」蕭另弘訓道。郭青雲、程鋒﹐和蕭另弘正在房內商討對策﹐阿琴則在趙旭房裡照顧著老人家。

   「大哥﹐三妹說的對。我們在抗衡中不能被動。我這幾天來夜探賈家已經將那裡的地形摸的一清二楚﹐我們這就去把凡籐偷回來。」程鋒道。郭青雲一手叉腰﹐一手抓髮﹐沉思一會兒﹐道:「凡藤本來就是被偷走的東西﹐我們只是要將它物歸原主﹐用“偷”的像是在做什麼虧心事似的。」程鋒道︰「那不如這樣好了。」從懷裡抽出一封信遞給郭青雲﹐續道︰「這是我夜潛賈府時發現的東西。用這來威脅賈大戶就不怕他不交出凡藤。」郭青雲過目了信﹐震驚不已﹐道:「這是寫給蕪湖縣縣令的賄賂信﹐這或許跟上一次賈大戶派管家來託我們走蕪湖線的鏢有關。」程鋒道:「可能性極高﹐賈大戶或許是要我們保這封信到蕪湖。」郭青雲道:「怪不得那賈家派來的管家不願告訴我們鏢是為何物﹐原來是心虛。」蕭另弘以讀過信的內容﹐道:「如此一來我還真高興當初沒接下此鏢﹐不然可是犯下滔天大罪。現在這封信既然在我們手中﹐我們就更應該拿這封信去威脅賈大戶把凡藤交出。」

  「這…這麼做有點不太光榮…。」郭青雲道。程鋒頗為心急﹐道:「難不成你指望賈大戶會乖乖地將凡藤獻出?」蕭另弘靠近他一步﹐道:「明搶不行﹐當然只能始詐了。大哥﹐他們人多勢眾﹐你想跟他們講理只會吃虧﹐恐怕還會被告誣陷呢!」 「好吧﹐大丈夫使詐也是用在正義之途﹐我不反對用這封信來威脅賈大戶將凡籐交出來。但﹐至少琴姑娘也得知道這個計劃﹐她人呢?」郭青雲一提起阿琴﹐程鋒和蕭另弘就發出嘻嘻哈哈的鬼馬笑聲﹐使郭青雲直覺的不好受。 程鋒故意裝的風度翩翩﹐斯文笑著﹐向蕭另弘道:「琴姑娘喜歡蓮花麼?」蕭另紅裝做是阿琴﹐「是啊﹐只可惜蓮花不比我美!」程鋒哈哈大笑﹐道:「那當然囉﹐像妳這麼美的人不如嫁給我吧!」蕭另弘更是人小鬼大﹐拍拍掌笑道:「那太好了﹐我們就快成親吧!我很怕自己嫁不出去呢!」

   郭青雲聽的面紅耳赤﹐重重地在程鋒腦袋賞了一拳﹐「你們別老是拿我做消遣!」語罷﹐找阿琴去。 「怎麼只捶我一人啊!」程鋒抱頭叫痛。 蕭另弘抓著程鋒的袖子﹐把他拉著跟在郭青雲身後走著﹐道:「打你是為你好﹐你就別抱怨。咱們快跟過去看看他們會發生什麼事吧!」程鋒滿臉不情願﹐低聲道:「三妹﹐大哥的私事﹐我們別管太多行嗎?」 「喂﹐你看﹐大哥進去趙爺爺的房間找琴姑娘了唷!」蕭另弘完全沒在聽程鋒的話。 「喔?快快﹐快靠近門聽聽裡面的動靜!」程鋒馬上跑向前在房門口蹲下來偷聽﹐還真不知道方才是誰說別管郭青雲的私事。 這兩人在外偷聽﹐阿琴和郭青雲一點也沒有察覺。此時﹐趙旭清醒著,正在向阿茶交代些話。 趙旭咳了幾聲﹐喝杯熱茶潤喉﹐「阿琴﹐我這把老骨頭能熬到今日算是老天照顧﹐不過﹐我自己的身體如何還是比別人都清楚﹐我恐怕是過不了今日了。」

   說完又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出血來。阿琴拍拍他的背﹐拿條毛巾為他抿掉嘴角邊的血絲﹐道:「不會的﹐趙伯伯你不會死的!」郭青雲道:「是啊﹐我們很快就為你奪回凡籐﹐你一定得撐著點﹐不能放棄! 我想您一定是迫不及待地想看見自己的心血吧!」趙旭長嘆了一聲﹐無力一笑﹐「你們不必為了我這風中殘燭賣命了﹐賈大戶可是惹不起的啊! 哎﹐阿琴,我有生之年能遇上妳這麼一位樂於助人的好姑娘也算是我的福。凡籐或許本來跟我就不投緣﹐如今被賈大戶偷走又怨的了誰呢!我一生隱居在深山裡種樹養花﹐無草不沾﹐自舒性靈﹐樂在其中。如今﹐我只要眼一闔﹐我常年栽培不論是一花一草若能有阿琴妳接下來照顧﹐我也不用怕我種的花會枯萎﹐我栽的樹會被賈大戶伐下來當木材﹐我種的草不怕受寒冬折磨。阿琴﹐答應我﹐在我死後留下來為我照顧我的心血!」

   眼前的趙旭已是氣若游絲﹐若不答應他的請求只怕他會過份激動而死。阿琴一時不知所措﹐直感熱血上湧﹐當下義無反顧的回答:「我答應你﹐趙伯伯請放心吧!」趙旭乾笑兩聲﹐無神地望了望阿琴﹐隨後向郭青雲道:「郭少俠﹐切記﹐以後別再跟賈大戶有牽連﹐否則他不會輕易放過你的。」語罷﹐趙旭嚥下最後一口氣﹐平靜地離開人世。 「趙伯伯…。」阿琴緊握著趙旭冰冷的手﹐淡淡地落下淚。郭青雲看了不忍﹐又為趙旭感到萬分惋惜﹐默默地將手搭在阿琴肩上﹐柔聲道:「趙伯伯能安詳的走﹐我們要為他感到高興才是。」

  在外的程鋒和蕭另弘聽見趙旭逝世了﹐自然也默默地走進房裡﹐來到趙旭躺著的木床﹐默聲哀悼。雖說他們跟趙旭沒有多深的交情﹐要說感念追憶也感不了多少﹐念不到太多。但是﹐趙旭在他們的心目中確實是位可敬的前輩。趙旭雖在與三兄妹認識前已抱病在床而無法太常相近﹐但每當有機會談話時﹐三兄妹總發覺這位老人不僅親切和藹﹐且充滿智慧﹐為三人帶來許多啟示和教誨。

   之後﹐四人為趙旭做個簡單的下葬儀式﹐並打算將凡籐奪回。四人在林子裡走著﹐阿琴道:「凡籐是趙伯伯用心血培養的﹐如今卻無福看它長成﹐我們若能將它奪回種在趙伯伯的墳邊也好。」郭青雲道:「沒錯﹐琴姑娘說的對﹐我們何不今晚就將凡籐取回來。」阿琴道:「可是怎麼取回來呢?」蕭另弘將計劃說了一便。

   阿琴問道:「這…憑那麼一封信就能制服他麼?」程鋒道:「這封信的內容非同小可﹐如今卻落在我們的手裡。若他不依我們﹐我們把信的內容揭發出去﹐必定會傳到當今聖上耳裡﹐他就犯了欺君之罪﹐只有死路一條。」阿琴思考一會兒﹐道︰「好﹐這件事就任憑三位大俠做主。可是﹐我一定也要與你們前去﹐讓賈大戶親手將凡藤送至我手。」郭青雲道︰「這不好吧。賈大戶雖不足令人懼畏﹐但萬一他對妳不利…」阿琴插嘴︰「我只希望早日看到凡藤﹐請郭大俠能成全我。」她的語氣雖然柔和﹐卻又因為如此郭青雲更不知如何拒絕她。「……好吧…。可是妳一定要跟緊我們﹐我們才能保護妳!」郭青雲只好答應阿琴。

   一個無月之夜﹐賈大戶一口肉、一口犯﹐享受他的晚飯﹐身邊還有三妻四妾敬酒、美女歌舞﹐場面喧鬧不已。 「老爺﹐老爺!」一名家丁撞了進來﹐身上青一塊﹐紫一塊﹐還鼻血流不止﹐顯然是被揍過。「那個…那個阿琴﹐她來啦!」 「什麼!?」賈大戶聽了差點沒噎到﹐嘴裡的飯菜還隨著說話時噴得家丁滿臉都是。「那個女人怎麼來的!?」 「當然是由我們護駕來的!」是郭青雲的聲音。「想活到抱孫就別擋路。」程鋒道﹐隨著又是幾聲毆打聲。 賈大戶撇頭一望﹐見阿琴、程鋒﹐和郭青雲不請自入。 「姓賈的﹐識相點﹐我們是來要回凡籐的。如果你還想活就乖乖把凡籐還給琴姑娘!」程鋒喝道﹐還不忘擺一幅殺氣騰騰的臉威脅賈大戶。

   賈大戶見程鋒手持鐵棍﹐心下早已猜到程鋒定是執棍傷他手下的人﹐心中不免感到一片恐慌﹐深怕下一個目標是自己。 「嘿嘿嘿…。」賈大戶故作鎮靜﹐乾巴巴地笑了幾下。「兩位少俠長的一表人才又武功高強﹐在下仰慕已久﹐沒想到今日終於有幸與兩位見面。兩位何不先坐下來﹐咱們有事好商量呀!」 郭青雲白他一眼﹐冷道:「別跟我們油腔滑調﹐如果你不肯將凡籐交出來﹐你可是會死的很難看!」郭青雲從衣袖裡掏出一封書信﹐又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嗎?」阿琴將信拿了過,唸道: 吳縣令: 馬鞍山景緻原始﹐生動多姿﹐其中以千年古木黑香枟最為出名。豈料﹐黑香枟為皇室專用﹐閒雜人等不可隨意砍伐﹐在下因此喪失一條有利的生財路線。 馬鞍山為蕪湖縣地管轄之地﹐在下先奉二千兩銀﹐望老爺高抬貴手﹐在下好開山劈木。日後小的將黑香枟賣到高價﹐願和老爺分三成紅利。 此難得機會莫錯過。 開封縣 賈大戶筆 。

   念完了﹐賈大戶跌坐在椅上﹐聽的一頭霧水﹐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程鋒走近他身邊﹐不停在他身邊繞圈子走著﹐搖搖頭道:「老頭﹐你這信上寫的行為如果我沒記錯﹐應該是叫“行賄”吧。」 「你…你給我閉嘴!」賈大戶大喝,一怒之下站了起來﹐揮拳向程鋒打過去。程鋒才不將他看在眼裡﹐不慌不忙地避了開。賈大戶雙足失去重心﹐“噗”的一聲跌到地面。 郭青雲拔出長劍﹐劍尖壓在賈大戶心口﹐冷道:「看來今天就算有凡籐也就救不了你了。你可知道亂伐黑香枟可是犯下欺君之罪﹐對皇室大為不敬﹐被抓了你會死的很難看的。」 阿琴在一旁幫腔﹐「你會被拖到午門斬首的。當無頭鬼可不是好受的。」程鋒道:「琴姑娘說的沒錯﹐不想當無頭鬼就將凡籐交出來﹐不然我們將這信揭發出去﹐到時馬上叫你人頭落地。」

   「我呸! 我就不信你們能把我怎樣! 那封信搞不好是偽造的!」賈大戶像是寧死不屈。 「偽造!?」程鋒插嘴﹐隨著又將信拿到賈大戶眼前讓他看仔細。「你若是不服﹐我們便將信送到京裡讓巡撫衙門真相!」 賈大戶直冒冷汗﹐為了要命只得認了信﹐不甘願的令人將凡藤拿出來。阿琴見來人將花帶出﹐馬上取回﹐觀察一番﹐道:「沒錯﹐雖然這花未開,但我能確定這就是凡藤。」 「老爺﹐不好啦﹐外面失火啦!」一名家丁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 「什麼!?」賈大戶大叫。那家丁慌張道:「火從東院燒起﹐火勢失控﹐老爺您還是趕快逃命吧!」 「二弟﹐琴姑娘﹐我們快逃。」郭青雲道。三人馬上逃到外頭。蕭另弘備好馬車﹐在外面等候。兄弟倆跟阿琴腳步飛快﹐不一會兒便與蕭另弘相會。三人一上馬車﹐蕭另弘便揮鞭抽馬﹐趕起車來。 「三妹﹐那火該不會是妳放的吧!」程鋒問道。

   「怎麼會呢!」蕭另弘答。「沒聽過“天乾物燥﹐小心火燭”嗎?那是他家門倒楣﹐不幸失火﹐跟我無關。」郭青雲道:「車子裡這一箱箱的是什麼東西?」說著﹐他將一個箱子打開,發現裡頭一錠又一錠的白銀﹐少說也有兩千兩。 「哇!白花花的銀子!」程鋒驚嘆。「這些錢是從哪裡來的?」蕭另弘道:「你應該問你們現在坐的馬車是哪而來的。」郭青雲問道:「怎麼?不是妳從車行租來的嗎?」 「這…」蕭另弘吞了吞口水﹐「呃…哈哈﹐是這樣的啦﹐我今天下午是該要去租輛馬車來的﹐可是啊…人家忘了嘛! 那我想說沒有馬車協助你們逃跑是不行的﹐所以我就打算早點來賈家潛入馬房看看能不能找輛馬車﹐果然就被我找到現在坐的這台車。但我沒料到會有這麼多錢。」

   阿琴道:「這些銀兩八成是要送給蕪湖縣令作為賄賂的。」 「真是的! 這錢怎麼會落到我們手裡呢!」郭青雲嘆道。他這會兒可頭大了,這麼一筆龐大的金額叫他如何處置呢? 「我總覺得我們有點像趁火打劫…」程鋒道。蕭另弘可就不這麼想了。蕭另弘道:「少笨了﹐這叫天賜良機! 我們得到這筆意外之財﹐照理說應該要…」郭青雲道:「要物歸原主。」 「可是﹐大哥啊!!我們就不能留著自己用嗎?」蕭另弘抱怨。郭青雲搖首嘆道:「我看…等到明早再決定吧…。這錢畢竟是用來行賄的﹐我也有意將這些錢連同信一起交到衙門依法處置。」

  旭日東昇﹐深山幽林恢復光明﹐不似黑夜中淒迷可怕。阿琴、郭青雲、程鋒、蕭另弘默默守在趙旭墳前。阿琴將凡藤種在趙旭墳旁﹐道:「我得啟程回雲南了。這些天來跟三位處的很愉快﹐阿琴畢生難忘。我會將趙爺爺的養花事業遷到雲南﹐三位要是來到雲南﹐我可以好好招待你們。」 「琴姑娘﹐這裡一百兩銀子妳帶在身邊做盤纏吧!」郭青雲真沒想到他還來不及對阿琴傾吐情意就得分離﹐使他直感到魂傷欲斷。 「賈大戶前晚喪命火中﹐那兩千兩的行賄款也無意義了。現在﹐大哥打算拿那些錢來救濟窮人﹐一些捐給寺廟﹐還有一部份留給我們。琴姑娘﹐妳這一百兩也是從那兩千兩裡挑出來分的﹐如果不夠﹐就再多拿一點吧。」蕭另弘道。阿琴謝道:「不用了﹐太多我也帶不走﹐少拿點兒我反而走的輕快。」

   四人又望望那朵荷包未開的凡藤。良久﹐阿琴終於道別了﹐她的身影就在林子裡漸漸消失。郭青雲久久凝視著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見她的影子,仰天長嘆了一口氣。 之後﹐三兄妹也下了山。蕭另弘問道:「大哥﹐你怎麼不向琴姑娘表明情意呢?你難道不喜歡她?」郭青雲心中很是抽痛﹐無力道:「我當然喜歡她。」喜歡?豈只喜歡﹐郭青雲愛她如痴如狂﹐卻又因此總是在她面前變的呆頭呆腦。「我不過是四處漂泊的窮酸小子﹐我無法讓她幸福﹐所以……我不配向她表什麼情啊、愛的…。」郭青雲每說一字﹐心就痛一次﹐他從未嚐過如此失意的經驗。 「大哥﹐你難得能夠遇到一個能讓你真心喜歡的姑娘卻又不肯表達情意﹐真叫人難以理解。」程鋒道。 「當你真心喜歡一個人時﹐你會發覺心中對她的情、關愛都會難以表達。」事情愁﹐是感傷﹐郭青雲如今只有阿琴與他初遇時﹐用匕首在他手背上劃的一道刀痕為紀念了。 在落日滿照芳草的地漫步著﹐在情場失意的人也只能憂苦愁思﹐悵然道:「長於春夢幾多時﹐散似秋雲無覓處。」 完

 

99/03/16 14:25 海膽五號

保鏢前傳之~緣6

  「大師姐,妳真的不跟我們走?」蕭另弘問齊天虹這個問題已經好幾百遍了。 今早,她、程鋒和郭青雲已經把包好包袱,準備下山了。 走…齊天虹走的了嗎?她苦澀一笑,「崑崙門下弟子三百,爹爹雖壯氣如雲,但年事已高,需要我在一旁照顧。況且,我是崑崙們的接班掌門人,說什麼我都走不了。你們這一路上可千萬小心,別忘了我這大師姐就好了。」

   蕭另弘道,「可是…妳會很捨不得大哥的。」雖然齊天虹未曾告訴任何人她對郭青雲的情,但蕭另弘微微看得出來齊天虹對他情意滿懷。 齊天紅粉腮微微一紅,眼中流露出羞澀的目光道,「我也會很捨不得妳的,妳不用吃醋。」她是很喜歡郭青雲沒錯,但是他卻對他不曾有半分情意。就算齊天虹跟著他們一起走,能跟郭青雲在一起也不一定會有美滿的收場。跟去,又有什麼意思呢?

   郭青雲和程鋒向齊天鳴辭別後,也來跟齊天虹道別。隨後蕭另弘抓著程鋒先走到三丈之外,留下齊天虹和郭青雲獨處。可是,這麼做又沒意義,郭青雲沒要求齊天虹跟他們一起走,也沒向她說出任何情或愛之類的話,因為他不愛她。但要離開,郭青雲又不免離情依依,此地一別,真不知何時才能再相逢。其實,齊天虹是位難得的好姑娘,有誰不想將她佔為己有! 可是郭青雲對她就算是有好感,仍是激不起男女之間的愛情。大概是不投緣吧,大概是月下老人沒將他們的紅線繫在一起吧。
臨走前,郭青雲只是靜靜的看了齊天虹一眼,似乎想說什麼但又吞回肚裡,隨手摘了一朵生在路旁的小野菊遞給了她以表達心中的情感。

   磨了老半天,郭青雲終於吞吞吐吐的說,「師姐,我是無法代給妳幸福。我…跟妳的關係使妳百般痛苦,我真的很對不起。老實說,我或許以前有對妳動過情吧…但是,我…卻無法持續這份情…我無法獻上永恆的愛。所以,我們…」齊天虹插口道,「我們就當朋友吧,這樣我就滿足了,至少我們還是朋友啊! 快點走吧,程鋒和另弘都在等你呢。」她強顏歡笑,語氣空虛惆悵,心中哀傷不已。 無奈地,兩人終於分離了…。如今,又是只有冷清和孤獨陪伴著齊天虹,還有那三個令人反位的師兄- 顧明沖、白遇賢和左進青。

   蒼茫的天空,雀鳥在天際浪跡著,崑崙山隱約細如長髮,郭青雲三人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齊天虹的視線裡。齊天虹依舊痴立著,直到三人的影子完全消失了,她的眼淚才如江河決提一般,滾滾而出,排解心中無限哀戚,滄聲道,「別君時,忍淚半低面,含差半斂眉。不知魂以斷,空有夢相隨; 除卻天邊月,沒人知。女中英豪多穎悟,俠心虎膽,備至推崇,終難逃情關。疼楚血淚,心如冷灰,一把辛酸淚,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

  「大哥,你跟師姐說了什麼?」程鋒問到。郭青雲長嘆了一口氣,加快腳步走在前面,道:「我能說什麼呢?」蕭另弘道,「說你想叫她一起跟我們走啊! 大哥,師姐多麼愛你,她一定很希望你能對她這麼說的。」 郭青雲淺淺一笑道,「我並不愛她…。叫她跟我們一起走又有什麼意思?我們別再談這話題了,趕快下山吧。」他實在是覺得很對不起齊天虹,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愛情這東西是勉強不來的。

   三人下了山,回到開封租間小屋住了下來,打算以保鏢為職,賺點錢維持生活。然而,三人畢竟力量有限,金錢不足,也顧不到人手開鏢局,只有勉強做做小生意,每回走的都是不知三日就能解決的小鏢。 「起床啦!」蕭另弘闖進郭青雲和程鋒同睡一起的小房間,刷的一聲掀開了蓋在兩兄弟身上的棉被。郭青雲懶懶地坐了起來,搥搥背,帶著三分睡意道,「沒有生意可以做,妳就讓我們多睡一會兒吧!」程鋒還躺在床上,也道,「就是啊…」他們已經近一個月沒有接到生意了。 蕭另弘走向窗子,啪的一聲開了窗,神采奕奕地到,「我們已經好久沒接到鏢了,你們認為今天也一定沒什麼指望。不過,我們終於又有生意上門了! 你們快去洗把臉,吃個早飯,我已經幫你們跟雇主約好在茶館見面了。雇主是個女的,叫阿茶,她會生著白衣作為暗示,你們比較容易認出來她來。」

   「女的…?一個姑娘家會有什麼鏢好委託的?另弘,委託是什麼內容,保些什麼妳問了沒有?」郭青雲道。 蕭另弘回答,「我沒問那麼多啦,反正一個女孩子家應該不會拖什麼難保的鏢啊。更何況,我已經先收了她二十兩做訂金了,現在要退鏢都已經太遲了。」 程鋒道,「妳真是的,把訂金退還不就行了!」 「不行!」蕭另弘道,「我已經用訂金付房租了!你們別再推辭了,好不容易才有生意上門,有錢賺還不好。如果我們再挑剔,就真是等著餓死了!」她說的也很有理,他們已是身無分文,再不接委託恐怕只有行乞了。

  沒辦法,郭青雲和程鋒還能挑嗎?好不容易有人來託鏢啊! 兩人用過早飯後,便上茶館和顧主會面了。找個位子坐了下來,點了一壺鐵觀音,忽見一名白衣少女走了進來,點壺熱茶,在另一端坐了下來。
「大哥,她就是雇主吧?」程鋒問。
「嗯,看來沒錯。」郭青雲朝她望去,打量她一下,心中不自禁地對她萌起愛慕之意。 她相貌平淡無奇,加上一身樸素打扮,怎麼看就怎麼不起眼。然而,她姿態端莊,神情因平靜而顯的柔和,雙眸煥發著智慧,氣質幽邃而清秀不似紅塵俗物,但有如天仙在世。 「大哥…大哥?青雲,喂…姓郭的,郭青雲!」程鋒反覆的叫著郭青雲。見他毫無反應,仍是呆頭呆腦地望著那女郎,程鋒在他額頭上輕拍了一下。郭青雲回過神來,迷糊道,「什麼,要吃晚飯了嗎?」

   程鋒搔搔頭,笑道,「現在連傍晚都還不到,你就已經急著要吃晚飯?!還是…你已經分不清早晚啦?那姑娘可真不知道在你身上使了麼巫術,瞧你變的一付呆樣,連說話都沒點邏輯。你…該不會是…」 郭青雲臉一紅,插嘴道,「會…會是怎樣啊?!你別亂猜亂想啊。」他已對那女郎一見鍾情了; 他一生中未曾見過此般因妙而雅,雅而韻,韻而美的女郎。

 

99/03/20 5:19 海膽五號

保鏢前傳之~緣7

  此時,茶館進來了五名男子走向那女郎,各各凶神煞面,強拉著她走。一名男子道,「乖一點跟我們走吧!」「大哥,我們快過去幫她吧!」程鋒最會伸張正義了。
「那當然!」郭青雲道。 兩人正要取身過去幫忙那位白衣女子,但見她假意服從的起身跟著他們,突然,她素手一揮,奪起桌上一杯熱茶朝其中一名恐嚇她的男子潑了過去。那男子被燙的哇哇大叫,其餘幾人忙向他圍過去看他是否燙傷。那女郎見有脫逃機會便飛身往外逃去。郭青雲和程鋒追了上去,站在她面前,正要開口說話,沒想到她從袖子裡拔出一柄匕首,”霍”的一聲劃過郭青雲手背。郭青雲怎麼也沒料到那麼一名弱女會為了自衛而揮刀傷人。他一時來不及避開,手背被砍的皮破血流。

   「大哥,你沒事吧?」程鋒急忙問到。 此時,正面又殺出幾名大漢前來擒拿白衣女子。郭青雲為了保護她,顧不了自己手上的傷,徒手送了幾下拳頭將那幾人打的落花流水。程鋒向那白衣女子有禮地說,「這位應該就是阿茶姑娘吧?我跟大哥是受到妳的委託,前來跟妳會面的,請不用害怕。」

   阿茶道,「你們就是蕭姑娘口中的兩位大哥?是你們要保我的鏢嗎?」他手中仍然握著匕首。 郭青雲握著受傷的手笑道,「是的。另弘跟妳約了以白衣為暗示,相信妳就是委託人吧。」 阿茶此時終於放下戒心,溫溫一笑道,「太好了,終於和你們會面了。」 為了避免再有人來找麻煩,郭青雲和程鋒決定先將阿茶帶回家中。阿茶連忙向兩人賠罪,怪自己不該沒先問清楚就揮刀傷人。蕭另弘正要為郭青雲包紮傷口,阿茶為了道歉便親自為他包紮。她為郭青雲洗淨傷口再裹上好幾層的白紗,連傷口都止血了還不停慰問他。郭青雲溫柔一笑,慈顏道,「阿茶姑娘,這不過是點皮肉之傷,不足掛齒,何須小題大作?」

   蕭另弘開玩笑道,「就是啊,阿茶姑娘不用如此過意不去。大哥可是金剛不壞之身,妳在他身上砍個一百刀他都不叫苦!」郭青雲笑了笑,在蕭另弘腦袋上輕拍一下,「阿茶姑娘,妳別聽這傻妹子瞎說,她最是會吹牛了。」 阿茶抿嘴一笑,姿態百媚,郭青雲看了不禁又呆了。程鋒見狀就打了郭青雲一下,「真是的,遇到意中人就變的跟隻呆頭鵝一樣,昔日那個倜儻風流的郭青雲是跑那兒去啦?」郭青雲聽的面紅耳赤,傻傻的叫道,「什麼跟什麼啊?!阿…阿茶姑娘,妳別理會他們…談…談點正事吧!」

   阿茶反應有點遲鈍,沒聽懂程鋒所指意中人是誰,也不了解為何郭青雲會臉紅,只是咯咯一笑,一對清澄明亮的眸子定在郭青雲臉上,溫柔道,「你們兄妹可真是風趣,跟你們在一起都不知不覺感到快樂。」 郭青雲被阿茶一望,一顆心怦然一跳,不知覺中又呆住了,嘴角邊還帶著一絲異常滿足的笑容。 蕭另弘看了不免有些了解郭青雲的心情,跟程鋒咬耳根道,「大哥不會是對阿茶姑娘一件鍾情吧?」程鋒細聲道,「對啊,你沒看見大哥再茶館時還滿懷愛慕的瞧著阿茶姑娘,連我在叫他都沒聽見。」兩人妳一言、我一句的,阿茶還是搞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又看郭青雲還在傻笑著,不免又覺得他們跟怪人一樣。

   阿茶道,「我們可不可以談些保鏢的話題呢?」程鋒道,「啊,對,這才是重點嘛! 郭青雲(程鋒又打了他一下),該醒來囉! 阿茶姑娘,方才追妳的那些人是誰啊?」 阿茶眨了一下雙眸,道:「他們是賈大戶派來的人。」程鋒續問:「是那個賣木材賣到發財的賈大戶嗎?」 「正是。」阿茶回道。郭青雲道,「姑娘妳又是怎麼跟他扯上關係的呢?」阿茶道,「我跟他沒半點關係,他倒是跟照爺爺有過節。如今照爺爺抱病在床,賈大戶知道我跟趙爺爺要好,便也來找我麻煩了。」 「趙爺爺…妳是說那個獨居再深山裡中花草的趙緒老伯伯吧?」蕭另弘道。 「是的。」阿茶點了點頭,臉色不禁一沉。 「那…委託的內容究竟是…?」郭青雲見阿茶一臉憂色,心中感到憐愛不已,一方面又察覺到這次要接的標可能會挺複雜的。 「…。」阿茶望了三人一眼道:「我並非真的是來託標的,但我希望你們能幫我偷件東西。」

   「啊!?」三人異口同聲叫了出來。」
  「咳咳~。」程鋒笑了笑道,「阿茶姑娘,我們是保鏢,不是小偷耶。妳要我們幫妳趕走賈大戶的人還說的過去,可是…」 此時郭青雲身處手往程鋒正面打過去,將他推到一邊,道:「阿茶姑娘的委託一定是正當的。姑娘想偷些什麼東西呢?」 阿茶道,「我要你們偷的東西應該說是被賈大戶奪走而該物歸原主的東西。你們都知道趙爺爺是個愛種花草樹木的人,這些年來,他費盡心思培植了一種叫”凡籐”的花。」阿茶吸了口氣續道,「凡藤葉如葵,花似水仙卻為黑色,是傳說中吃了可以長生不老的靈草。前些日子趙伯伯配好了有可能長為凡藤的種子,沒想到賈道戶卻派人前來搶奪,將趙爺爺的心血盜走。趙伯伯深受打擊,一病不起,唯恐來日不多,臨終前無法目睹花兒長成,死不也瞑目。如今賈大戶懷疑趙爺爺可能將凡藤的服用法告訴我,所以派人前來捉我去見他,為他煎煮凡藤好讓他可以長生不老。」

  郭青雲道,「請問阿茶姑娘跟趙伯伯又是什麼關係呢?」阿茶道,「我打從雲南來辦點事,只不過有緣才和趙緒爺爺認識。趙爺爺無親無故,如今他身陷困境,我不能視而不見。三位,我自幼便是孤兒,和趙爺爺同是塵浪中的孤星,相扶互助本事應該。更何況趙爺爺光陰有限,如今命在垂危,我能力有限,只能盡力將凡藤奪回,請三位大俠大發慈悲,能伸出援手。」說原她伏地一跪,用央求的眼神看著三人。

   蕭另弘急忙將阿茶扶起來,憤憤不平的說,「大哥、二哥,我們一定得幫這個忙才行啊! 賈大戶那混球如此霸道,我們一定要給他點顏色瞧瞧不可!」程鋒道,「沒錯,那廝如此蠻橫,我們非得教訓他不可!」郭青雲道,「阿茶姑娘,妳放心吧,這個忙我們是幫定了,一定會將凡藤取回!」他沒想過有人會為了幫一個跟自己非親非故的老伯而不惜犧牲,甚至能向人下跪。由此可見,阿茶的悲憫之心如滄海般茫茫無際,郭青雲因此更是對這位連相識都不到一日的姑娘愛慕敬仰。 轉眼三日已然匆匆度過,郭青雲三人隨著阿茶暫時在趙緒家住了下來,一面照顧重病不起的老人,一面謀計如何取回凡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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