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09/29 8:42 菲菲

        風雪一再翩1

  慕容雪環顧四周,心知今日已然無倖,暗嘆了口氣,心道:「沁哥,雪兒來陪你了!」忽見西首有兩人在刀山劍林中急趨而來,慕容雪凝目望去,但見左首一人身著青袍,正是郭旭,而右首貌美女子,黃衣藍帶,正是采玉,兩人各執長劍,舞成一團白光,劍勢凌厲無儔,在瞬間便無聲無息的殺了近十名昊天幫眾,鐵衣等人見狀,無不精神大振,過不多時,東首喊聲驟然大作,只見一隊兵馬衝進雪園,將昊天幫眾團團圍住,在前頭領兵的兩位將領飛身下馬,欺身加入戰場,正是上官思嫻與穆劍宇. 激鬥片刻,郭旭和采玉兩人便制住昊天幫眾, 轉而對付海潮. 海朝此時雖然已得到漢王的真力, 但面對旭玉兩人凌厲的招式仍招架得十分吃力. 郭旭終於逮到海潮的破綻, 一劍朝海潮右肩斬去, 眼看海潮就要命喪郭旭手下, 采玉卻在這時替海潮擋過了這一劍! 郭旭無法置信地望著采玉, 他們三人就這樣停下了所有的攻勢.

   海潮:(面帶微笑, 十分欣喜地注視著水華)水華......
  采玉:(原本望著郭旭,聽到海潮的話方才回過頭來面對海潮)不管怎麼說,你救過我一命. 現在我們兩個已經扯平了, 你我再無干係. 可是,(提起劍來指著海潮)你謀害我丈夫, 這筆帳我還是要和你算的!

   海潮:妳丈夫?妳丈夫?!(海潮說到第二句"妳丈夫"時,臉色由微笑轉而氣憤)好一個丈夫! 他算是哪門子的丈夫? 而妳, 又算是哪門子的妻子?
  采玉:(臉色一變)這是我和亦翔兩個人的事情, 沒有你這個外人置喙的餘地........(采玉神色愈顯悲悽)他是你相處十數年的師弟啊, 你怎麼可以不顧同門情誼, 對他狠下殺手?
海潮:哼! 天曉得妳是為了誰才嫁給他的. 我說過我會回來的, 我也做到了, 可是我看見了是什麼? 妳們居然用這麼一場盛大的婚禮來迎接我, 不顧同門情誼的是他而不是我! 他明知道我們情投意合, 為什麼還來引誘妳?

   采玉:(神色黯淡, 低下了頭, 又緩緩抬起來, 望了郭旭一眼, 又堅定地望著海潮)我不會否認, 我曾經, 想要跟你長長久久地在一起. 我也不否認, 你給過我一段快樂的時光. 但......
海潮:(顯得很高興, 打斷了采玉的話)水華, 其實我並不計較妳有什麼樣的過去, 我們可以從頭來過, 我們會回到從前那種快樂的時光的.

  采玉輕輕搖了搖頭, 抬頭望著湛藍天空飄著的一抹浮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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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郭旭神色驟變, 回想起采玉剛從重傷甦醒之後和他說過的話......
郭旭:采玉, 妳.....有沒有愛過凌亦翔?
采玉望向遠方, 沉默了一會兒, 才回答郭旭:郭旭, 你愛過崔婷嗎?
郭旭:我.....
采玉:有些事情, 是沒有答案的.
郭旭不再追問, 兩人皆默然, 過了一陣子, 采玉又開口道:郭旭, 希望你能了解, 現在的我, 和當初的我, 都不曾改變過. 可是......我曾經是水華,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水華所作的一切, 我都要負責的. 我不能因為當時失去了記憶, 就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郭旭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
郭旭邊說邊將采玉拉近身來, 用手撫摸著她的髮......采玉忙低下了頭, 用牙輕輕咬著唇, 又抬起臉來正視著郭旭, 說道:其實在這段日子裡, 我....
郭旭忙接道:不管發生了什麼, 我知道妳永遠都是采玉, 那個在我身邊鼓勵我,安慰我, 陪伴我的采玉. 不曾變過......
采玉不由得對郭旭報以微笑, 將原本要說的話嚥了下去, 再過陣子吧......
∼∼∼∼∼∼∼∼∼∼∼∼∼∼∼∼∼∼∼∼∼∼∼∼∼∼

采玉輕輕搖了搖頭, 抬頭望著湛藍天空中飄著的一抹浮雲. 一曲淒楚的簫聲已然結束. 她微微皺了皺眉, 又隨即笑開了, 轉過身來, 說:"吹得好!"
海潮:是嗎, 怎麼個好法?
水華:(微偏著頭,笑得燦然,只是眉頭還似不展)至情至性, 情切意深.
海潮:(笑了)就這樣而已嗎?
水華:這樣還不夠嗎? 能夠要將一首曲子的意境表達得真切, 比起把音吹得準確, 拍子抓得穩當要重要多了, 那是曲子的魂魄啊.
海潮:妳啊, 什麼曲子不愛聽, 偏就中意這悽婉哀怨的曲子. 非要聽得心裡難過妳才甘心嗎?
水華注視了海潮好一會兒, 才又開口道:我總覺得, 好像聽過這樣的簫聲.
海潮:(嘆了口氣) 這是我小的時候, 我娘常吹的曲子. 我娘是江陵的歌妓,在酒館中賣唱維生, 後來我爹幫她贖了身, 買回家作小妾. 可是, 我娘的日子卻沒有因此過得好些, 時常得看人臉色, 招人白眼. 我出生之後, 在那裡也沒有過什麼好日子. (笑)我怎麼和妳說起這個來了,真是的.....(搖了搖頭)
水華:(溫柔地看著海潮)再說下去呀, 如果.....你願意的話, 我很樂意聽你說.不知道為什麼, 聽你說這些話時我覺得心裡好像被什麼牽引著一樣, 不能自己.....我想, (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這也許跟我的過去有關.......
海潮:後來我離開了那個地方, 跟著師父來到這裡. 那時我就下定決心, 絕不讓過去的事情困擾著我, 我一定要靠自己, 打出我的一片江山. 水華, 不管妳是誰, 有什麼樣的過去, 現在的妳是一個全新的妳, 別再想過去的事了, 好嗎? 只要妳願意, 妳可以擁有一個嶄新的未來, 妳想要成為什麼人都可以, 只要妳下定決心.
水華:(抬起頭望著天上的浮雲, 然後又注視著海潮, 向他點了點頭)你能做到的, 我也能.

 

98/09/30 10:01 菲菲

       風雪一再翩2

海潮走到凌諼的房門口, 恰好凌亦翔也同時來到.
凌亦翔:師兄......
海潮微微點了點頭, 算是答了禮, 連正眼也沒有瞧他一眼便開口道:你最近挺有空的啊, 還教起水華武功來了.
凌亦翔尚不及答話, 兩人已來到凌諼榻前. (凌諼咳了好幾聲, 凌亦翔趕緊上前去替他拍了拍後背, 一臉擔憂之色.)
凌亦翔:爹, 什麼事這麼急著找我們前來?
凌諼:海潮, 亦翔, 我讓你們來, 是想問問你們究竟對將來有什麼打算? 我的病(又咳了幾聲)....不能讓你們給拖累了.....
凌亦翔:爹, 孩兒孝順你是理所當然的事啊, 從前你費盡心思撫養我們長大 成人, 現在你病了, 我們照顧你是天經地義的事, 怎麼這麼說呢?
凌諼:海潮啊......
海潮:師父, 我在這裡.
凌諼:咳...咳...海潮, 師父真是對你不住, 你原本早該有自己的一番事業, 現在不凋山莊, 雲霄山莊在江湖上都算有點名氣了, 而你卻...咳..... 因為我的關係, 不得不留在這兒. 本來是想, 要你多跟著我一些時日, 把軒轅陣列盡悉教完才放你出山, 不料.....唉.....
海潮:師父, 海潮在這裡照顧你, 心裡頭毫無怨言. 要闖江湖什麼時候都可以, 只要我有心, 還不怕不能享譽江湖嗎?
凌諼:好...好.....不愧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只是, 我這病甚是惱人,不曉得要拖到什麼時候才會好, 唉∼想當初我可是武林中的一代宗師啊, 今日卻是惡病纏身, 莫非天在罰我, 罰我滿手的血腥之氣?(凌諼抬起雙手, 搖了搖頭. 一旁的海潮悶哼了一聲.)
凌亦翔:(握住凌諼的手)爹∼您別自尋煩惱了, 上次我和大師兄不是把江南最有名的孫大夫給請來了? 他不是說了嗎? 你這病需得慢慢調養, 急不得的.
凌諼:你可曾用心去找名醫了? 那孫大夫還不如海潮近來請的王大夫好些. 依我 看來, 你名醫沒有找著, 帶回一個水華姑娘倒是真的.
凌亦翔:(笑)爹, 我是照你平日所訓誨的, 急人之難啊.
凌諼衝著凌亦翔笑, 不再說什麼. 海潮看在眼底, 只是不動聲色, 依舊是面
無表情.
凌諼:怎麼說起這些個不相干的了, 海潮, 我的病尚且撐得一時, 我相信自己 看得到你享譽江湖的那一天, 只是你不能再被我拖在這兒了, 海潮, 去拓展你的功業吧....
海潮:.....(沉默了一會兒)師父, 假以時日海潮必定會功成名就, 成為你最得意的弟子, 只是現在.....現在還不到時候.
凌諼:此時不去, 更待何時? 海潮, 你若真的希望師父安心, 就別再遲疑, 快些上路了吧.
海潮:既然師父對海潮如此寄以厚望, 海潮必當克盡己力, 絕不讓師父失望.
凌諼:咳....我知道你必定可以.
凌亦翔:大師兄, 你大可以放心, 我一定會好好照顧爹, 等你功成名就回來的那一天, 我和爹再和你好好暢飲一番.
凌諼:好, 好, 我們就這麼說定了, 海潮......
海潮:師父, 如果沒事要交待的話, 海潮先下去了, 你好好歇著吧.(海潮走出房)
凌諼:翔兒, 海潮平日看起來對什麼好像都沒有感情似的, 這次我病了, 才發覺 他的孝心......唉, 不容易呀, 如果是一般人, 早急著去外面立功立業了, 總算我沒白疼他....咳.....
凌亦翔:是呀, 爹.....不過.....(凌亦翔沒有把話接下去, 頓了一會兒)
凌諼:不過什麼?
凌亦翔:我是說, 憑大師兄的資質, 就算晚點出去也無妨, 他早晚會揚名於世的.
凌諼:你這是什麼話, 我...咳....
凌亦翔:爹∼(拍了拍凌諼的背)大師兄要出外闖蕩, 我當然是全心祝福他的, 總之你別想太多了......

海潮出了凌諼房後, 走到大夫的院落去......
大夫:公子, 是你呀.
海潮:我問你, 那老頭還有多少時日?
大夫:這個......因為公子你關照過, 用量不可過猛, 一定要慢慢下藥, 才不易為人發覺, 所以小人用藥十分當心, 凌老爺子大約還拖得過半年吧.
海潮:(皺起眉頭)還有半年?
大夫:公子, 不能再快了, 老爺子身子格外強健, 日子難免拖得長, 再說是您交待的, 我來之後藥量要先減少些才行, 如果現在突然增加劑量, 到時候老爺子出了什麼事, 恐怕會落人把柄啊......
海潮:落人把柄倒無所謂, 只要老頭兒不起疑就行了, 哼, 就怕他去得太快, 還來不及告訴我東西的下落......(突然低語)有人來了...., 總之你盡心就對了, 要什麼好處不會短了你的.....(凌亦翔走進院落來)
凌亦翔:大師兄, 你也在這兒.
海潮略一點頭, 就離開了. 凌亦翔看著他離去, 一言不發, 過會兒才對大夫說道,
凌亦翔:大夫, 我爹的情況好像在漸漸好轉了, 他不過多少時日應該就可以復原了吧?
大夫:唉, 二少爺, 我這治的可還只是表面功夫罷了, 不瞞您說, 並不是我推諉懶 殆, 老爺子這病可不樂觀呀......
凌亦翔:(看著王大夫許久不出聲, 好一會兒, 才大大地嘆了一口氣)唉∼爹怎麼會..... 怎麼會惡化到這個地步?

 

98/11/07 11:39 菲菲

       風雪一再翩3

海潮走至水華平日最愛待的溪水邊, 見到水華練劍練得正勤, 便不去擾她,自己站在一旁觀看, 等水華練得告一段落了,海潮方才出聲.
海潮:妳的右肩沉了些, 不過主要的問題是妳的運氣不穩, 所
以出手紊亂.
水華:(雙頰泛紅, 還有些喘)我總覺得練不順暢, 依你說來, 就是運氣調息的方法有問題囉?
海潮:嗯. 妳聽我說.....(海潮開始向水華講述一些要訣, 邊說還邊示範給她看......過了一陣之後.....)
海潮:其實妳學得真的很快, 妳的天資很高, 假以時日, 必有所成.
水華:哪裡, 不是我學得快, 是凌二哥教得好.
海潮:哼, 他啊......(海潮不再說下去, 免得讓兩人難堪)
水華:(趕緊換了個話題)對了, 照你這麼說, 我不久以後也可以去闖蕩江湖囉?
海潮:妳是個女孩兒家, 怎麼也對這些江湖事這麼感興趣?
水華:我不想輸給你啊. 我跟你說過, 你能做的, 我也能做. 你不斷地力爭上游, 難道我就只能成日待在屋內, 攬鏡自照, 或是做那些不痛不癢的女紅來消磨時間嗎?
海潮:或者有一天, 我們可以一起遨遊四海, 賞盡名山大川,坐擁天下勝景.
水華含笑低下了頭, 沒有答話. 海潮欣喜地看著她, 拉起水華的手問道:妳說呢?
水華抽開了手, 走向溪邊, 看著溪水說道:那麼, 我要去杭州看西湖, 去山東登泰山, 去赤壁弔古人, 還要去落陽賞牡丹.
(水華舒了一口氣, 轉向海潮)我要去的地方可還多著呢, 你讓我說三天三夜也說不完的.
海潮:總有一天, 我會讓天下人都以我為瞻, 到那時候, 我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再也不用受制於人了.
水華微笑著搖了搖頭, 我.....不想再過坐著等待的日子了.....

 

98/11/07 11:10 菲菲

       風雪一再翩4

這天, 水華又獨自一人在溪邊練劍, 突然左邊一劍橫削而來, 直指水華眉心!
原來是吳秋逸路過, 見到水華練劍, 一時起了童心想與她過過招. 水華練了這許多天,也常與海潮和凌亦翔過招, 是以雖是突遭襲擊, 倒還難不了她, 輕輕一招"凌雲出岫"就化開了來勢. 只是她畢竟是半路出家, 外功雖還像樣, 內功卻是根基甚淺, 鬥了一會兒便氣喘不止......
"好了好了, 妳們鬥到這兒也差不多了......."凌亦翔見到水華已快要招架不住了,
連忙出聲勸道.
水華:(向吳秋逸拱了拱手, 還在喘呢.....)多謝吳四哥指教.
凌亦翔:好了, 妳快些調勻氣息吧, 否則亂了真氣, 可是武人的大忌.
水華點頭道:我曉得的.(說完便盤膝而坐, 運氣調息)
吳秋逸(衝著凌亦翔笑):三哥∼
凌亦翔:(笑)目無尊長, 三哥是你叫的嗎?
吳秋逸:叫不得, 叫不得. 我既沒有清靈似水, 又沒有嬌冶如華, 怎麼叫得呀?
凌亦翔:(忙瞥了水華一眼, 但見水華全無動靜, 像是沒聽到的樣子)你呀, 能不能 有少時片刻說點正經的? 越來越沒規矩了!
吳秋逸:成日對著你和大師哥, 哪時候不正經了? 你說我不正經, 那你成日幫人家張羅這張羅那的就很正經嬤?
凌亦翔:人家遠來是客, 咱們難道不該好好招呼一下嗎, 瞧你說到哪兒去了.....
吳秋逸:是呀, 可不知道哪天我回到這兒來就發現自己被"客人"招呼著呢......我說呀, 大....大師哥早呀......
海潮冷笑了一聲, 說道:師弟, 早呀.
水華忙張開了眼, 起身走到了海潮身旁說道:你瞧, 我真是沒用, 才跟四哥練了一會兒就累得很了.
海潮:是嗎?
吳秋逸:呀, 水華姑娘妳有這個程度已經很了不得了, 再過幾年我怕就打不過妳了, 看來我得把握機會, 先贏妳個幾場再說.
水華:好呀, 隨時候教.
吳秋逸:瞧妳現在就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將來若是真的練成了絕技, 那可不是要兒撫天下豪傑, 傲視江湖中人了嗎?
水華以手掩口, 噗嗤一笑說道:放心, 我最起碼看在往日一起練劍的情份上, 會給你留情面的.
吳秋逸:那敢情好, 大師兄和三師哥可都在場, 將來他們可是證人哪, 假若妳背信棄諾了, 他們會替我討回公道的, 是吧?
海潮只悶哼了一聲, 凌亦翔看著水華, 輕聲道:等妳揚名江湖後, 可別忘了我這個師父.
凌亦翔頓了頓, 開口道:師弟, 我們不是還要下山嗎, 再不走可來不及了.
吳秋逸:就我們兩個呀......
凌亦翔:師兄, 水華姑娘, 我們走了.
海潮:好走.
水華目送他們離去, 不禁搖了搖頭. 海潮轉身面對著溪水, 一言不發......
水華回過身來, 望了海潮一眼便走到溪邊, 雙手掬起水來, 說道:你瞧!
海潮走到水華身旁蹲了下去, 看了一眼只搖了搖頭, 沒有答話.
水華:弱水三千, 我只取一瓢飲.
海潮:(望著水華, 半晌才答話)相信我, 我不會讓妳等得太久的. 我一定會功成名就地回來, 讓妳引以為傲.
水華:我相信你會的, 只是, 你相信我嗎?
海潮:我信.
海潮:(拿出懷中的玉簫放入水華手中)妳替我收著吧.
水華:嗯.(水華報以微笑.)

 

98/11/09 10:55

       風雪一再翩5

海潮:(拿出懷中的玉簫放入水華手中)妳替我收著吧.
水華:嗯.(水華報以微笑.)
海潮覺得這時似乎還應該說些什麼, 可是想了想又不知道怎麼接口, 最後居然只問了句:還想練劍嬤?
水華:(笑)不了, 你瞧, 這會子已是午時, 天都熱起來了, 不如吃點乾糧, 稍事休息吧?
只是, 跟我一起吃的話, 只有饅頭哦.
海潮:不打緊, 如果是和妳在一起, 吃饅頭也是很好的.
水華不禁笑了, 笑得很甜......當海潮這麼說的時候, 看來是輕描淡寫的, 彷彿原來
便是如此, 根本無須說明. 水華笑了, 喜歡他的直接, 他完全直接而不矯情的表達.
海潮見狀, 不禁也微笑了起來, 笑容原是會傳染的.
就這麼吃著談著, 不一會兒水華竟倦了起來, 原來昨兒夜裡她翻來覆去地睡不好,
這會子枕著大石就這麼睡著了......
∼∼∼∼∼∼∼∼∼∼∼∼∼∼∼∼∼∼∼∼∼∼
一隻手伸了出來, 推開水華手上拿著的饅頭.
"我不吃!"
眼看他就要走了, 水華急忙問道:你要去哪兒?
"已經三天了, 我不能再等了, 我要去找她!"
∼∼∼∼∼∼∼∼∼∼∼∼∼∼∼∼∼∼∼∼∼∼
水華猛然睜開眼, 顯得有些受驚. 夢裡的情景教她難受, "這個人"似乎是一點兒也不在乎她的感受, 水華不禁又閉上了眼, 想起夢中令她懸念的簫聲......想要忘記.....那樣的痛楚.
"該起來啦!"是海潮.....水華睜開了眼, 是海潮......
海潮:做惡夢了? (水華搖搖頭)
海潮:見妳一直蹙著眉頭, 也真是的, 何必枕著石頭睡呢? 難怪會不舒服. 回房去休息吧, 好嗎?
水華:嗯.
水華與海潮相偕走了一會兒, 聽到一陣笑聲傳來.
水華:肯定是吳四哥這個大嗓門回來了, 也只有他才會有這麼個笑法.
海潮:(攔住水華的腳步)我不想見那兩個, 等他們過去了我們再走吧, 好嗎?
水華:他們畢竟是你的師兄弟啊, 難道總是避不見面嗎?
海潮:那妳一個人走吧, 見了他們我心煩.
水華搖了搖頭, 還是決定和海潮同行. 吳秋逸和凌亦翔併肩走來.
吳秋逸:師兄, 怎麼你每次下山都會做幾件行俠仗義的事情呢? 上次你救了水華姑娘,這回又救了個歌妓, 真是不簡單啊.
凌亦翔:路見不平, 仗義相助, 這本是我們江湖中人應盡之責.
吳秋逸:是啊是啊.....張員外素行不良, 老是仗勢欺人, 我早就看不慣了. 這毛頭孩子撞了他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 居然就叫好幾個大漢打一個孩子, 這歌妓可也是愛子心切, 居然能以身護子. 不過更讓我佩服的是, 孩子也不喊痛, 直嚷著要替娘親報仇, 不簡單啊. 讓我想起大師哥呢.
凌亦翔:關大師哥什麼事了?
吳秋逸:你不記得了? 大師兄的娘親也是這一行的啊, 可是你看大師兄今天有這番成就,這可是倫語所說的道理"犁牛之子, 騂且角, 雖欲勿用, 山川其舍諸."
凌亦翔:你胡說些什麼, 這話你千萬別再說了, 給大師哥聽到了, 保管你見不到明天的日頭!
水華知道海潮雖然能不斷力爭上游, 但還是對自己的身世耿耿於懷, 她轉頭想勸慰海潮,但見海潮面如嚴霜, 目光寒犀, 不禁嚇了一跳. 這是她從未見過的海潮, 如此陌生, 簡直讓她心生寒意, 她還是開了口.....
水華:海潮......
海潮轉過頭來, 臉色稍微和緩了些, 但看來還是有些駭人.
水華:你知道的, 吳四哥說話總是這樣, 脫口而出, 從來不想該不該說, 正不正確, 他.....
海潮:妳以後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這個人.
水華:(沉默了半晌)你後天便要走了, 這兩日好生休息吧, 別把這事掛在心上了, 好嗎?
海潮:時候不早了, 瞧天都快暗了, 回去休息吧.
海潮說完便逕自走開, 水華無奈, 也跟著回去了.

 

98/11/10 8:28 菲菲

       風雪一再翩6

約是前日水華枕石而眠的時候受了涼, 隔日便有些發燒.....就這麼又過了一日, 水華不但不見好轉, 連起身都顯得不容易. 而海潮向凌諼辭行後, 便由吳秋逸送下山了.
吳秋逸:大師哥, 你離開之前為什麼不再去探望水華姑娘呢?
海潮:反正是終須一別, 多見幾次面又有什麼差別呢?
吳秋逸:話可不是這麼說的, 往後見面的機會一年到頭也不知有幾回, 如果這會子不好好把握, 將來萬一三師哥......
海潮狠狠瞪了吳秋逸一眼, 這小子自知提到不該提的, 連忙住口, 不敢再多言.....
海潮:你我就此分手吧, 你不用再送了.
吳秋逸:可是.....
海潮:你還聽不聽大師兄的話?
吳秋逸:是, 大師兄, 你保重.
海潮:(臉上突然泛起笑容)嗯, 別了.
海潮向前方走去, 還回頭向吳秋逸望了一眼. 吳秋逸心下迷惑, 摸不著門, 暗道:大師兄臨走前居然望著我笑? 這可奇了......

話說水華雖然病得不輕, 仍然想著去向海潮道別, 儘管她知道這個時候再出門追趕, 大約是沒法子追上了, 可是她仍執意前去她悄悄出了不凋山莊, 一直順著他們慣走的小路下山. 以她的病情, 走起山路來委實不容易, 不一會兒就累得氣喘不已, 她只好坐在路旁先歇息一下. 這時, 有談話聲自近處傳來, 水華心下奇怪, 便悄悄移向聲音傳來之處. 水華一看之下, 大為驚訝, 海潮......他還沒有離開不凋山莊, 正和八名青袍男子談話, 其中有好幾個都受了傷, 水華並沒有靠得很近, 是以也聽不清楚他們的談?

只看到海潮將一個木盒交與他們, 似是為首的一名男子將木盒打了開來, 裡面竟然滿是金錠! 等到那八名青袍客離開之後, 水華正欲現身詢問海潮, 卻感到一陣暈眩,待她起身後, 海潮已然不知去向了.

 

98/11/11 9:28 菲菲

       風雪一再翩7

水華拖著疲累的身子回到不凋山莊時, 已是入夜時分, 不凋山莊一片燈火通明, 水華心道:莫非與海潮有關? 水華進了莊內, 也無人詢問, 見眾人神色悽然, 一問之下, 竟是吳秋逸遇襲, 身受重傷......
孫大夫:看是拖不到明日了, 唉, 真想不到.
凌亦翔:四弟他......究竟是和什麼人結的冤仇, 竟弄到這個地步, 如果不是大師兄趕來救他, 恐怕他還沒有法子撐到現在.....
水華:是海潮救他的, 那他現在在莊內囉?
凌亦翔:四弟說有話要向他說, 是以他此刻正在四弟榻旁陪著.
水華:那些襲擊他的人呢? 海潮都將他們制住了嗎?
凌亦翔:四弟身受重傷, 大師兄打退敵人後也無功夫追趕, 便急忙把四弟送回山莊了. 據四弟說他們共有八人, 身著青袍, 是素未謀面的, 他們所使的劍法連大師哥也沒看過, 唉, 完全是來路不明的一批人, 不知怎麼地就被四弟碰上了......怎麼了, 妳還好嗎?
(水華只搖了搖頭, 沒有答話.)
凌亦翔:妳身子不適, 還是先去休息吧.
水華像是沒聽到凌亦翔的話, 兀自轉身回房去; 凌亦翔見狀, 派了名侍女前去攙她回房, 吩咐侍女務必好好照顧水華. 水華回到房內, 也不讓點燈, 硬是把這侍婢給差了去, 獨坐在房中. 水華摸出懷中的玉簫, 看了一夜......

翌日清晨, 水華走出房外後, 便遇到一名僕役.
僕役:水華姑娘, 您早.
水華:早. 海潮呢?
僕役:唉, 海潮公子和二少爺正在處理吳公子的後事, 水華姑娘您既然身上不好, 還是去休息休息吧, 現在這場面您去了也不方便.
水華:我曉得了, 你去忙, 別管我.
水華往東廂房走去, 卻見海潮面有憂色, 凌亦翔更顯得淒然不已......水華見狀, 只覺難過不已, 她毅然決然地推開了門......
凌亦翔:水華姑娘, 妳.....
水華:(看也不看凌亦翔, 只是面向海潮說道....)我來找你的.

 

98/12/07 10:12 菲菲

        風雪一再翩8

溪水, 仍自顧自地潺潺流著, 水華從懷中拿出那支玉簫, 轉過
身來, 將玉簫交給海潮.
水華:能不能再為我吹一次?
海潮:(看著玉簫, 滿目欣喜)好.
海潮接過玉簫吹了起來, 原該是首淒楚的曲子, 這會兒聽起
來竟是清靈流轉, 輕盈愉快得很. 水華聽著聽著, 不由得淚流
滿面......
海潮見狀, 放下玉簫走到水華身邊, 搭著她的肩說道......
海潮:平常我吹得淒然了, 還見妳笑呢, 怎麼這會兒反而哭
了?
水華:吳四哥......他死得好慘.
海潮:怎麼突然想起他了? 唉∼他確實死得不明不白, 不過妳
放心, 我不會讓他含冤太久的.
水華:(以手拭淚, 抬起臉來正視海潮)他死得糊塗, 我卻看得
明白, 再明白不過了.
海潮:明白? 妳明白了什麼?
水華:在人前面是一套, 人後頭又是一套, 這算什麼?
海潮:水華......
水華:(站起身來)我言盡於此, 說多了若是得罪您大爺, 明日
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海潮:妳都看到了?
海潮:(沉吟半晌)唉, 憑妳與我近一年的相處, 竟還是不了解
我嗎?
(水華神色雖是依然嚴厲, 但較剛才卻已和緩許多)
海潮:水華, 妳要知道, 不論我對別人如何, 對妳我絕對是完
完全全真誠的, 絕無虛假! 不錯, 我是用計害了他, 但是....
水華:(臉色驟變, 打斷海潮的話)果然, 這一年的相處, 並沒有
讓我了解你多少. 我真沒想到, 你會是如此行事卑鄙的小人!

夠了!......采玉抬起頭來, 望著空中的浮雲......

采玉:就算從頭來過, 結局還是一樣的! 海潮, 你我道不同不
相為謀, 就算再重來幾次,
我還是不能接受你的作法.
海潮:水華, 妳怎麼就是不能體諒我呢? 古往今來, 成大事者
不拘小節, 妳豈能用這些
世俗標準來衡量我?
采玉:因為我就是這麼一個活在世俗之下的平凡人, 這就是
我. 原先我以為, 是我錯
看了你, 現在我才發現, 是你錯看了我......
血, 一滴滴順著海潮的手臂流下, 海潮眼見大勢已去, 此刻又
無法說服水華, 只好先
行撤去, 找個地方療傷. 采玉並沒有追上前去, 一來是海潮縱
使負傷, 輕功仍是十分
了得, 不容易追趕, 二來是她自己也不禁迷惘.....報仇? 她真
的是一心一意地在替自己
的"丈夫"報仇嗎?

 

98/12/08 8:32 菲菲

       風雪一再翩9

喜字成雙, 貼滿了窗櫺門戶, 紅色燈籠掛了一盞又一盞, 將整座山莊都染成一片紅色,不凋山莊這天可是喜氣得很! 上上下下都忙得不可開交, 因為凌諼已經吩咐下去, 他一定要看到自己小兒子最盛大的婚禮. 水華這個媳婦, 他第一眼看到就十分中意, 現在他如願看到兒子成親, 人逢喜事精神爽, 凌諼這幾天精神果然好了不少, 兒子媳婦向他下拜的時候他儘管還抖著嘴, 可也能說上一兩句話了.
(水華身著喜服, 端坐在床邊)
凌亦翔:(雙膝一屈, 便跪在水華面前)姑娘對凌亦翔的大恩大德, 我會時刻銘記於心,請受我一拜.
水華:萬萬不可! 亦翔, 你先起來吧. (水華將凌亦翔攙起)
凌亦翔:我知道這實在是太委屈妳了.....
水華:亦翔, 別再說了, 沒有什麼人拿劍指著我, 逼我非嫁給你不可, 現在只要老人家心裡開心就好了.
凌亦翔:我不知道我還能說些什麼, 妳早點歇著吧. 我這就出去......
水華:夜裡書房格外涼, 你小心別受寒了.
凌亦翔:嗯.
凌亦翔快步走出去. 關了門, 他闔上眼, 只希望能儘快忘記揭開水華頭紗時, 她迷濛深邃的眼神.

鐵衣等人在雪園療傷數日後,打算翌日便啟程回京,當晚,夜色冰凝,月華高照,天鳳獨自站在前庭中,仰望著靛藍的星空,鐵衣緩緩走到她的身邊,道:「慕容姊姊已遣散所有的莊丁,明日便同我們啟程回京。」天鳳輕輕的「嗯」了一聲,道:「過不了幾天,我們就回到京城了,屆時…便是你我分別之日!」鐵衣心中微微一酸,低首不語,天鳳望了望柳梢頭上的一輪明月,吟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吟罷,天鳳的聲調已是淒婉欲絕,她霍然轉身,握著鐵衣的手,道:「雖然過沒幾天我們便要分別,屆時…我必定又要忍受那種錐心的相思苦,可是我一點都不後悔遇見了你!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這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就像流星一般,燃盡青春也要拚卻一霎光華,那一刻的璀璨,便是我生命的全部,你明白嗎?」鐵衣深深的望著她,低聲道:「我不曉得妳說得對不對,我只知道我心中只有妳一個,今生今世都不會變,而妳的心也早已給了我,那我們是不是朝夕相處,也不是那麼重要了!」天鳳甜甜一笑,縱體入鐵衣懷中,輕聲道:「這就是所謂的『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兩人心中都很迷惘,又是歡喜,又是難過,而這一幕卻盡收慕容雪的眼底,她暗嘆了口氣,轉身回房,慕容雪沿著園中小徑,踽踽而行,想起了與郭沁一段短暫卻又恩愛繾綣的夫妻生活,回憶像潮水一般的湧來,她眼中的一泓清淚沿著雙頰緩緩滑落,慕容雪復行片刻,斗然止步,心中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約過了一頓飯時分,鐵衣、天鳳、郭旭、采玉、劍宇、思嫻六人一齊坐在慕容雪的房中,郭旭率先打破沉默,問道:「慕容姐姐,妳召我們來有什麼事嗎?」慕容雪淺淺一笑,並不答話,在桌上取起了一卷軸,緩緩張開,卻是一幅水墨畫,畫的是一個樣貌清麗的少女,在月明之夜中煢煢孓立,仰望著蒼穹,神情寂寞,左上角題著一首詩:「明月宮中斷腸淚,殘夢愴然雨霏霏,本是千歲天驕女,轉徙江湖不得歸。」思嫻心下奇怪,問道:「娘,這幅水墨畫…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上面題的詩,又是什麼意思?」慕容雪道:「傻孩子,這首詩…便是妳的身世啊!」眾人聞言大驚,面面相覷,慕容雪嘆了口氣,將十八年前巧遇上官虹的事娓娓道出,這一席話也說了大半個時辰,語畢,眾人皆默然無語,只見思嫻喃喃地道「公主…我…是公主…」慕容雪從懷中取出了一只玉鳳凰,道:「德沛公主,妳身上應該也有一只同樣的玉鳳凰吧!」天鳳點了點頭,將懷中的玉鳳凰取出,兩相照映下,更是燦然生輝,慕容雪見天鳳呆然出神,道:「德沛公主若是不信,便請公主呈驗正身,嫻兒,妳將胎記給公主看看!」語罷,慕容雪轉身向旭、鐵、劍道:「三位請移駕門外。」待旭、鐵、劍出房後,思嫻解開衣衫,露出雪白晶瑩的肩膀,果然有一個蝶兒般的殷紅斑記,天鳳只瞧一眼,已是淚盈滿眶,哭道:「不錯!跟我的胎記一模一樣,妳真的是我姊姊!」姊妹天性使然,天鳳伏在思嫻的懷裡大哭,思嫻眼眶也是一紅,一手撫摸她頭髮,一手輕拍她背心,柔聲道:「別哭!別哭!」天鳳哭了一陣子,心情略暢,抬起頭來,只見旭、鐵、劍都已進房,愕然的望著她們,天鳳微微一笑,掠了掠頭髮,對思嫻道:「怎麼妳不哭…我反而哭了?姊姊,這些年來苦了妳!回京後,我帶妳去見父皇,要他接妳回宮,冊封妳為公主,好不好?」思嫻搖搖頭,正待發言,慕容雪卻道:「千萬不可,若是如此,公主妳便不能與鐵衣長相廝守了!」天鳳一怔,奇道:「妳說什麼?」慕容雪凝望著鐵、鳳、劍、思四人,道:「公主與鐵衣傾心相愛,這…大家都知道!而嫻兒與穆將軍雖然口頭上沒說,但你們也都是身有所繫、心有所屬,是不是?」鐵、鳳、劍、思聞言,臉都不禁一紅,低首不語,慕容雪微微一笑,續道:「天鳳公主與穆將軍有御賜的婚約在先,倘若公主與嫻兒的身份互換,不就可以成就兩樁美好的姻緣嗎?」鐵、鳳、劍、思互望了一眼,臉上神情皆是又驚又喜,采玉笑道:「是啊!公主與思嫻的容貌輪廓一般無二,身份互換定然可行,只不過…」郭旭接著道:「只不過個性相異甚大,只怕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慕容雪點首道:「不錯,旭兒的顧慮很對, 但若是把穆夫人與程夫人換上一換,就沒有這層顧慮了!」天鳳愕然道:「穆夫人?程夫人?」采玉抿嘴輕笑,道:「依祖制,公主若是許給了駙馬,便不能住在宮中,倘若穆將軍成親後,穆夫人自然是住在將軍府中,將軍府中的人對公主一無所知,又如何發現穆夫人其實不是公主呢?只要在成親當日,我們來一個魚目混珠之計,將新娘換上一換,不就兩全其美了嗎?」劍宇道:「好是甚好,但宮中守衛森嚴,只怕…」慕容雪笑道:「有旭兒與采玉這般迅若風雷的身手,你還怕什麼?惟今之計,也只有如此待一切塵埃落定,兩位公主各得其所時,再慢慢取得聖上的諒解!」鐵衣道:「這可是欺君之罪,要殺頭的!讓大家為我們冒這種奇險,我…實在是過意不去!」慕容雪道:「你放心吧!聖上如此疼愛天鳳公主,再加上對嫻兒的歉疚,於情於理,都不會有所怪罪的!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還有任何異議嗎?」眾人齊聲答應,鐵鳳兩人相視而笑,天邊的一輪明月破雲而出!

翌日,曙光乍現時,慕容雪一行人即動身上路,由於穆劍宇身負皇命,必須速押欽命要犯回京,以名正典刑,所以即使一路上湖光水色、峰巒奇景不可勝數,眾人卻無遊樂之興,只是不停的策馬北行。

這一晚,星空靛藍,月華如霜雪般洋洋灑下,眾人在破廟內用過晚膳後,都各自去休息,眼看殘月漸移,夜已過三更,采玉獨自一人悄立夜風中,怔怔的出神,忽聽得一低沉渾厚的聲音說道:「怎麼夜已過三更,妳還沒睡?有心事嗎?」采玉沒有回頭, 便答道:「你不也是沒有睡? 或許, 有心事的人是你. 」采玉轉頭望著郭旭,「我在想......關於海潮的事. 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的, 現在的我, 和當初的我, 都不曾改變過. 可是......我曾經是水華, 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水華所作的一切, 我都要負責的. 我不能因為當時失去了記憶, 就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郭旭回道: 「其實, 也曾經有人跟我說過這樣的話......」淡然一笑, 郭旭又接道: 「哪一個人沒有過去呢?」
過去啊......

~~~~~~~~~~~~~~~~~~~~~~~~~~~
崔婷:你應該喜歡的人是采玉,你知道她為什麼要跟隨你這麼多年嗎?她對你是全心全意,你應該喜歡的人是她啊。
郭旭:我跟采玉建立的感情太微妙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比親兄妹還親。有時候,我把她當作姊姊般尊敬,有時候,又把她當作妹妹般寵愛。我們之間,是有很深的感情,可是,並不是一般男女之間的愛情。
~~~~~~~~~~~~~~~~~~~~~~~~~~~
半晌, 采玉沒有接話. 郭旭摸出懷中的玉簫, 采玉送他的那只. 行雲流水般的簫聲, 並不是讓人忘記一切的孟婆湯, 反而, 更讓人憶起過去的種種.

是會讓人心碎的簫聲, 但水華不會忘記, 讓她心碎的那一刻. 看清海潮的面目以後,她就下定決心不再有任何眷戀了, 縱使眼眶裡已噙滿了淚水, 她也不會再改變心意. 海潮手裡拿著玉簫, 緩緩向水華走來. 水華一轉頭, 抹去險些滑落的淚水.
海潮:妳不會知道, 當我趕回不凋山莊, 看見這一切時心裡有什麼樣的感受!
水華:你也不會了解, 當我知道所有真相時心裡有什麼感受.
海潮:(神色一變)妳.....就為了我殺害吳秋逸的這件事賭氣嫁給凌亦翔?
水華:我沒有賭氣, 我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做的決定.
海潮:妳可知道, 這半年來, 我是時時刻刻惦著妳的? "弱水三千, 我只取一瓢飲", 這難道是誆我的嗎?
水華:我和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發自內心的, 但我想不到你在我面前的作為全是虛假.
海潮:如果妳真的不能釋懷, 那妳也就不會替我瞞住那件事, 而去告訴師父了,不是嗎?
水華:我和亦翔之所以瞞住爹, 那是我們深談之後下的決定, 怕他老人家受不了刺激, 所以才不說出來的. 今天若不是曹管事在爹面前說漏了嘴, 只怕這會子你也進不了不凋山莊了!
海潮:好, 好......就算我是個小人, 就算我忘恩負義, 對不起養我育我的師父,還有敬我重我的師弟, 就算我如此的不堪, 妳也不該懷疑我對妳的一片赤誠啊.
海潮神色忽變, 忙道:妳聽!
水華:什麼?
(刀劍相擊的聲音越來越清楚, 有好幾個幪面的黑衣人竄出, 朝著海潮和水華奔來)
海潮:妳快走!
水華:這.....
水華尚且走避不及, 黑衣人便已團團圍住兩人, 海潮便和黑衣人纏鬥起來.....這黑衣人武功並不特別高, 但是他們仗著人多, 而且招招攻向手無寸鐵的水華, 逼得海潮左撥右擋, 打得是狼狽不已 . 沒有多久, 他們二人都受了傷.....眼見黑衣人一劍劍往海潮身上招乎, 水華是越看越急, 她逮著空檔, 趁勢離了海潮身旁, 竟不顧一切地向外衝去! 一名黑衣人即刻刺去一劍, 水華無力閃躲, 眼看就要命喪劍下, 左側卻飛來一劍, "匡"一聲地打掉了黑衣人手中的劍. 原來海潮見情勢危急, 竟不理會另幾人對他的攻擊, 發出手中的劍以求能保住水華的命. 就這麼一著, 海潮已身中兩劍; 水華見狀大驚失色, 眼前一黑, 便暈了過去.

十幾個時辰過去, 水華已躺臥在床上休息, 凌亦翔緊握著水華的手....
凌亦翔:水華, 我已經失去了爹, 不能再失去妳了......妳快些醒過來吧.
(水華幽幽地睜開了眼)
凌亦翔:水華, 妳終於醒了!
水華:他.....他呢? 海潮呢?
凌亦翔:他的傷勢很重, 現下在東廂房休養.
水華:我.....我要去看看他, 你帶我去吧.
凌亦翔:可是妳的傷勢嚴重, 不

 

98/12/11 13:54 菲菲

     風雪一再翩10

采玉不由得又噙了幾滴淚珠在眼底, 隨著簫聲漸弱, 她站起身來, 向郭旭說道:
夜深了, 外頭涼, 我們進去吧, 明天還要趕路呢.
郭旭:好.

隔日, 還是寅時采玉便醒了, 昨夜的簫聲悠然, 比不上夢裡的簫聲淒然, 教人痛楚.怎料得, 令水華心懸的簫聲此時卻重現耳際? 采玉緩緩步出門外, 想要理一理她迷惘的心情, 這一走, 便來到一彎溪水旁, 清溪潺潺, 采玉彎下身去, 掬起水來,早晨的溪水冰涼透心, 她不覺輕輕吐出二字: ......海潮!采玉猛然一回頭, 正是海潮在她身後.海潮:水華.....我永遠不會忘記, 那天在不凋山莊, 妳為了不拖累我, 不顧性命危險地向外衝去. 後來在雪園, 妳見我差點命喪郭旭手下, 不惜叛離郭旭, 替我擋過那劍.采玉默然半晌, 才張口要答, 便聽到一聲"采玉"......是郭旭追了來!
采玉:(接過郭旭拋來的劍)千言萬語, 我會用這把劍向你說個明白.

卯時已過, 早該動身趕路了, 眾人遍尋不著, 卻還不見郭旭及采玉.慕容雪交待穆劍宇及思嫻等人先行出發, 以免擔誤機宜要務, 而鐵衣因為擔心采玉及郭旭, 要和慕容雪留下. 天鳳見鐵衣留下, 任旁人怎麼勸說也不肯先回京城, 眾人拗不過她, 只好讓她待下來了. 鐵衣, 天鳳隨同慕容雪找到了溪邊, 見采玉郭旭兩人正和海潮有一番惡鬥, 鐵衣握著蟠龍棍就要向前衝去, 卻被慕容雪攔了下來.
鐵衣:慕容姊姊, 為什麼.....
慕容雪:雙劍合璧原是兩人合力對敵的招術, 現下你我受傷皆尚未完全痊癒, 若是貿然前去, 要他們再顧上一個, 可就沒法專心對敵了, 我們還是先看看再說吧.
鐵衣:這.....唉!
天鳳:(輕握起鐵衣的手)你別太擔心了, 我相信邪不能勝正, 郭旭和采玉會打敗他的.
鐵衣點了點頭, 沒有接話, 只是將蟠龍棍一橫, 護著天鳳. 天鳳微微一笑, 又別過頭去觀戰, 看到危急處時, 不覺捏緊了鐵衣的手.
他們又在旁觀鬥一會兒,慕容雪微微笑道:你們放心吧. 鐵衣聽到這話, 精神一振, 說道:我看這海潮未必是郭旭和采玉的對手, 他自己尚且負傷, 就急著一雪前恥, 可是太輕敵了. 慕容雪輕搖了搖頭, 與其說他是個輕敵的傻子, 不如說他是個深情的痴漢......就中更有痴兒女啊.....
~~~~~~~~~~~~~~~~~~~~~~~~~~~~~~~~~~~~~~~~~~~~
王大夫:幫主, 你沒事吧?
海潮:這點小傷奈何不了我的. (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
"昊天幫靳幫主到∼"是靳仲平前來探望海潮.
靳仲平:唉, 由來情關處, 不見幾人回. 海幫主, 可是難為你了.
海潮冷冷地看著他, 不作任何反應, 心裡暗道:哼, 如果不是你拉著我去見漢王, 我也不會被留在王府, 連水華和凌亦翔成親的消息都得不到; 我今日又何必這麼大費周章?
靳仲平:(笑)這原是你的家務事, 我管不著, 只是, 可不要賠了夫人又折兵, 敗露事跡, 讓咱們拿不到月華神劍.
海潮:這你不需要操心.
靳仲平:好. 看來你對三個月後不凋山莊將會面臨的一場浩劫是胸有成竹了,憑你我的才智, 一定可以勦平不凋山莊和凌霄山莊, 取得月華神劍!

 

98/12/14 10:30 菲菲

      風雪一再翩11

白雲悠悠, 山水風光明媚依舊, 沒有染上絲毫的肅殺之氣. 簫聲一曲,已然是到了盡頭, 采玉手中的劍隨著海潮的身子應聲落下......海潮雙目圓睜, 把頭一垂, 再無氣息了.
郭旭:好一招"肝腸寸斷"!
采玉卻好像沒有聽到一樣, 直望著海潮, 緩緩低下身子, 替他瞑了目, 便跪坐在海潮身旁.慕容雪走向郭旭, 輕聲道:旭兒, 讓采玉自己了結最後這一段吧.采玉驀地回頭望向郭旭, 郭旭點了點頭, 便轉身走開了. 采玉望著眾人離去的身影, 不見身後的海潮睜開眼瞧她.

清晨時分, 空蕩蕩的房間外響了好幾聲敲門聲.
鐵衣:唉∼
天鳳:(由轉角走來)一大早就嘆氣作什麼呀? (拉著鐵衣的手往房裡走)采玉還沒回來啊? (伸了伸舌)那她不是在外頭待了一整夜? 明明是個大惡人, 采玉還要哀悼他, 我真不明白.
鐵衣:唉, 采玉向來重感情, 誰對她有片刻的好, 她都會一生一世記著的.
天鳳:你還嘆氣, 還嘆氣, 我說啊, 你不準嘆氣. 就算要嘆氣, 也該是郭大.......
天鳳:早啊.
鐵衣:(回頭一望, 是郭旭走了來)她很快就會回來的.
郭旭:(微微一笑)我知道.
鐵衣:(等郭旭走後, 嘆了一口氣)唉∼
天鳳:唉∼

天鳳:唉∼(天鳳雙手支著臉, 往左右看了看, 鐵衣一臉凝重, 郭旭則是面無表情.滿桌擺著佳餚美饌, 卻無一人動手)都中午了, 采玉怎麼還沒回來?
鐵衣將筷子一擲, 正要起身, 卻見郭旭已經站起來了.
郭旭:你們先吃, 我去找她.

郭旭回到昨天激鬥之處, 卻只見到地上褐紅色的血漬, 海潮和采玉都不知去向了.....

是個淒冷的夜, 連月兒也嫌淒涼, 躲在烏雲後不肯露臉. 廢棄的山莊內靜得駭人,紅燭一只, 燒得蠟淚滿滿地堆在燭旁. 一隻纖纖素手抓起桌上的紅磚狠狠地往牆上畫了一劃......牆上已畫滿了記號, 五個一記, 一共有三十六個, 一百八十劃......她快速走了出去, 身形飄渺, 白色紗質的衣裳襯著傾瀉的烏黑秀髮, 在這夜裡著實讓人發毛. 只不過她縱然是鬼魂, 也必定是個美麗的魂魄, 不曉得為了什麼原因積怨難解, 苦苦盤旋不去......

這名白衣女子走出了山莊之外, 隱約可見莊口一塊破匾, 寫著"不凋"二字......她走到莊子附近一座墳場, 大大小小的墳羅列一側, 陰森可怖. 她走到一坏遠些的墓前方停了下來.....
白衣女子:已經六個月了, 他還是沒有來......

他快鞭策馬, 無視於天上清明月色. 可憐這馬已不眠不休地跑了好幾天, 此刻是再跑不動了, 任憑馬上人兒如何使力鞭打, 牠也決心不再跑下去.
男子:哼, 又一個騙子, (拿起腰間的酒壺灌了一大口), 說是不可多得的駿馬, 跑這幾天就不行了.
他說著說著就跳下馬來, 對著馬耳朵說道:喂, 你倒說說看, 她為什麼要騙我?馬兒當然不會回答. 他喝光了酒, 竟然就在路上大喇喇地躺下....才躺下不久,他忽又跳起身來, 喊道"不凋山莊!" 他飛身上馬, 韁繩一拉, "走吧, 我們去不凋山莊. " 馬兒倒也挺通氣, 似乎是感染到馬上人的氣息, 又向前奔了出去.

 

98/12/15 8:27 菲菲

     風雪一再翩12

她身形靈巧, 那麼一閃便入了房來, 把信放在床上就走了. 而郭旭....那個原該收信的人始終沒有拿到. 郭旭那夜根本沒有進房休息, 直到隔天中午退房後也沒進去過......

而采玉將信寫完, 送到郭旭房內之後, 便速速回到車上, 將海潮送往不凋山莊.也許是不該答應他的, 三個月......真的不短, 但對采玉而言, 她需要時間好好想上一想. 情愛總是讓人煩惱, 她和郭旭走到現在這個地步.......采玉轉頭看了看身後的海潮, 他沒剩下多少時間了; 無論如何, 海潮伴她走過的時光可不止三個月啊,陪他走過最後一段, 不該嗎? 但最要緊的, 是采玉不敢確定自己對郭旭究竟如何,更不知道郭旭究竟對她如何......他們都需要時間好好想上一想, 尤其是,在這麼一場殺戮之後. 采玉闔上眼, 嘆了一口氣, 唉, 郭旭見到我的信....能接受嗎?
三月之約啊.....

 

98/12/16 9:19 菲菲

      風雪一再翩13

采玉(仍跪在墓前):已經六個月了, 他還是沒有來......(笑)原本我還以為, 他看了信之後會馬上趕來不凋山莊找我......
采玉:說好陪你三個月, 其實我卻是等了他六個月....海潮, 對不起, 也許跟你相處的日子裡, 我都是在等他......但如今, 我不會再等下去.
采玉猛地站起身來, 頭也不回地走了! 天上烏雲漸散, 皎潔的月光柔柔地照著她離去不凋山莊的這條路. 路上, 喀喇喀喇的馬蹄聲越來越響, 郭旭把疆繩一收, 馬兒便嘶地一聲停住了. 郭旭喜道:"到了! 馬兄, 辛苦你啦."郭旭一個箭步衝進不凋山莊, 裡頭一個角落也沒放過, 然而在筋疲力竭之餘, 他還是沒有見著想念的身影. 這麼一下子, 郭旭像是突然老了, 步履蹣跚的馬兒看來似乎也沒有馬上的郭旭憔悴. 月兒由東走到西, 天色漸明, 采玉走了一夜, 不由得困乏起來; 走過這許多曲曲折折的路, 她實在累了......驀地, 嘹亮的簫聲響起....."長風飄飄舞神劍,飛雪翩翩吹玉簫"
采玉緩緩緩緩地轉過身來, 瞪大了眼睛看著騎在馬上的吹簫人, 她顯得越來越欣喜, 笑容如漣漪般層層蕩漾. 郭旭露出了一個萬般驚喜的笑容, 跳下馬來, 衝到采玉面前, 兩手扶著她的肩不住地看她. 她瞇著眼甜甜地笑著, 輕輕轉了個圈, 向郭旭說道:我很好. 你好嗎?
郭旭:只要妳好, 我也就好了.
采玉:(燦然一笑)你呀, 許久不見了, 還是沒變, 就是愛耍嘴皮子.
郭旭:妳也沒變, 見了面老愛教訓我.
采玉:你....你再說,(用手指著郭旭, 繞著他的身子轉) 你再說我就.....
郭旭:就怎麼樣?
采玉:(繞到郭旭身後, 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我就.....天天在你身旁煩你,日日在你耳邊念你!
郭旭:(轉過身來, 一把捉住采玉那隻指著他的手指)妳答應我的, 不可以食言哦, 否則妳若是胖了, 我可是會對妳不屑一顧的.
采玉:(眼睛咕溜溜地轉了一圈)你敢?
郭旭:(神色由俏皮轉至柔和)不敢不敢, 以後妳說什麼, 我絕沒有一個 "不"字.
采玉:那好辦, 第一件事就是.....你的馬要讓我騎!(采玉飛身搶到馬上)
郭旭:喂∼(郭旭尾隨其後, 兩人相視而笑)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