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南方的天興市,在30年代,因地處商旅通運之便,日益繁華,但長久流傳下來的『沖喜』習俗,依然廣為盛行!
人聲踏雜的某個早晨孩名為桂花,爹娘早逝,貧苦的哥哥聽了嫂嫂的話,就把她賣給了媒婆,一隊送親隊伍來到城中,吹吹打打好不熱鬧,引來不少注目。媒人領著花轎,直來到大戶人家門口,圍觀的人們竊竊私語。原來這戶人家的大少爺病入膏肓,群醫束手無策,只得聽信老人家的建議,娶妻沖喜,盼能迎進一線生機。
眾人圍觀,無不指指點點,都好奇著,被娶來沖喜的新娘,是什麼模樣。
花轎剛停,男方的人就連忙上前,催促新娘快快入門行禮。媒人連連點頭,才掀開喜色的轎簾,卻被一隻穿著新繡鞋的腳踹倒。
眾人一愣,新娘子卻跳了出來,拉掉紅紗與鳳冠,按著額角,一副剛剛才醒,頭痛不已的模樣。她左看右看,瞪著倒地的媒婆,質問這是什麼地方,自個兒又問什麼會在這裡。
媒婆大嚷,我是花了銀子,從妳哥哥嫂嫂手裡,把妳買回來的。
原來,女。
桂花恍然大悟。
打從這媒婆到村里來,她就覺得不對勁,老是對著她笑,看得她直發毛。昨晚,媒婆到了家裡,嫂嫂辦了一桌好菜,她才吃了幾口,就不省人事,哪知醒來人已經在城裡,差點就要成了沖喜新娘。
既然醒了,桂花當然不肯從命。她跟尋常秀氣閨女不同,粗手粗腳、橫衝蠻撞的,當場就跟那些強逼著她,要她入門行禮的男丁們打了起來。雖然沒佔得上風,但男人們一時也奈何不了她。
正在鬧的時候,突然裡頭傳出一聲哀嚎,原來是準備要和桂花拜堂的少爺已告不治!
眾人臉色大變,媒人婆轉身逃走,溜得不見人影。男方家人又悲又怒,言之鑿鑿的罵著,說是桂花尚未過門,就剋死了少爺。
桂花卻不服氣,昂頭指罵這戶人家,明知道家裡人病重,竟還想糟蹋閨女,找人來沖喜,今兒個要不是遇上她,換做別的女孩,肯定要遭殃。
罵完,她頭也不回,轉身就走。身後的紅木門倏地忙亂,只見幾個下人在門上撕下紅色的雙囍改貼上白紙,而後恨恨關上,剛剛滿街看熱鬧的人,已經換上了一副面孔,有人嘆氣搖頭,有人鄙夷得指指戳戳。
桂花既然是被兄嫂賣了出來,當然不會再回去,身無盤纏的她,只能在城中徘徊。而同一時間另一個遭受命運撥弄的女子慧君,則是徘徊在生死的邊緣。
慧君是華泰綢庄主人徐辰風的正室,知書達禮,聰敏賢慧,為辰風生下兩女,原本是夫妻恩愛,人人稱羨。
肚裡數年沒有消息的慧君,因月信沒來,腹部疼痛,慧君的婆婆徐老夫人認定是懷孕了,因此頻頻催慧君前去問診證實此事。
慧君在ㄚ環雙兒的陪伴下,前去藥行診脈,沒想到大夫竟表示此非喜信,而是重症,且情況極不樂觀,暗示慧君此命不長。雙兒憤怒不信,要慧君再去找第二家藥鋪診斷,沒想到第二個大夫也蹙眉長嘆,診斷的結果也是撐不過這個秋天。
慧君十分悲傷,表面卻不動聲色,仍是溫婉軟言,支開了雙兒去購物,自個兒卻雇了黃包車,上車就走。雙兒走沒多遠,回頭就見慧君上了車,擔心得一路追著車子跑。
黃包車來到江邊,慧君下車,沿著江邊而走,不料腹疾又在此時發作。江邊有幾個流氓,見她衣著華麗,又柔弱可欺,便心生歹念,群起上來搶她手中的珠包。
慧君又痛又慌,正在危急的時候,桂花恰巧出現,衝上前來,跟流氓們纏打,一邊高聲求救,人們逐漸靠聚過來。
流氓見無法得逞,只得匆匆逃逸。滿身是傷的桂花,抹了抹嘴角的血,就要背起慧君去求醫,慧君卻搖頭,從珠包中找出藥罐,倒出藥丸來吞服止痛。
桂花脾氣耿直,見慧君孤身一人,到江邊徘徊,還病容慘澹的模樣,開口便質問,慧君是不是想不開,來這兒尋短?
慧君啼笑皆非,表示自己來到此地,只是想散散心、冷靜思考一下,並無尋死的意思!
桂花半信半疑,又擔心慧君說的不是實話,熱心的她硬是對著慧君,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道理,就是要她珍惜生命。
慧君見她身穿嫁衣,卻又狼狽不已,好奇追問下,才知道桂花的遭遇,不禁心生憐惜。
瞧見慧君的表情,桂花反而回過頭來安慰她。桂花擄袖子伸腿,大手大腳地表示,自己有手有腳,肯做不怕沒飯吃,只要還有明天就還有希望!話說得大氣,但肚子偏偏不爭氣,餓了整天的桂花,肚子咕嚕大叫起來。
此時,雙兒也趕到了。
慧君強打起精神,拉著桂花,一同進了飯館,說是要請她這個新朋友吃飯。見到有吃的,桂花精神就來了,盡情飽餐了一頓,一邊嚼著食物,一邊還不忘道謝。
雙兒聽了桂花的遭遇,沒有同情,反而大驚失色,說桂花是個守望門寡的不祥女子。
慧君卻搖頭制止,說那只是迂腐之言,更要桂花不要因此被束縛。桂花連連點頭,也從慧君與別人不同的態度中,感覺到友善。
趁著桂花埋頭大嚼,慧君要雙兒去買些衣裳,讓桂花能換下破舊的嫁衣,還將五塊現大洋,用隨身的絲巾包裹著,放入包袱裡頭,連同幾套衣裳,一同交給了桂花。
飯後,兩人珍重道別,再度面對各自的困境。
慧君回到家中,竟發現徐老夫人在家中大開宴席,宴席由掌櫃張主順打點,賓客圍著慧君道喜,丈夫與婆婆都興高彩烈,慧君欲說出事實,雙兒阻止,慧君吞淚。
慧君當夜寫下遺書,意欲向丈夫、婆婆坦白自己來日無多,轉念一想,將遺書撕去,反而寫下離婚書,此乃是請丈夫另娶之意,慧君將離婚書收在身邊,準備伺機提出,但因丈夫對腹中胎兒表現欣喜,婆婆又張羅打點進補,慧君始終找不到機會。
此時,慧君手邊的離婚書卻被掌櫃張主順撿去,交給徐老夫人,徐老夫人震怒,質問慧君。
慧君解釋自己並未懷孕,只是生了點小病,老夫人愣住,而慧君沒提自己的病況,只是一再道歉,還表示因此讓徐家丟臉,因此若是辰風要擇妻另娶,她也毫無怨言。辰風心疼妻子,斥責她不可胡思亂想,發誓不另娶他人,還要她寬心,好好養病。
主順因細故遭辰風斥責,內心不快,獨自上街喝悶酒;一神秘美女刻意結識主順,主順又驚又喜,意亂情迷;但此女深知玩弄男性的訣竅,欲去還留,欲言又止,不時自嘆身世,神秘的行蹤使主順對她更增好奇。
慧君感動不已,心中更有遺憾。夫妻多年,雖然情深,不願生離,但難保不會死別。慧君心灰意冷,但又想起,桂花臨別前,千叮嚀萬交代,要她珍惜生命,在嘆息之餘,卻又緊抱著兩個女兒,似乎鼓起了求生的勇氣。
而填飽肚子後的桂花,打起精神,沿街打聽是否有工作可做。
桂花四處求職但屢遭奚落,見許多的男人在港口邊扛米,她也搶著要做,但偏又太過逞能,扛不了過重的米袋,反而跌了一跤,白米灑了一地都是。糧船的老闆暴跳如雷,帶著工人們圍上來,逼桂花賠償,否則便要扔她下河!
正在拉拉扯扯的時候,有個叫做邵群的男人恰在此時出現,威嚴的喝退工人。
過去和桂花同住一村的邵群,多年前就到了城裡。他由福祥布莊的夥計做起,但誠懇負責、進退有方,福祥的華老闆賞識他,執意將獨生女娟娟嫁給他,邵群也順理成章成了福祥的少東家、和福祥布坊中的大掌櫃。
邵群掏錢,要為桂花賠償,但船老闆認出他,知道他財多勢重,反而不敢收錢。邵群這才轉頭,笑著喊出桂花的小名。
桂花訝異不已,直到眼前這體面的年輕男人,說出兩人小時候調皮玩鬧的往事,她才真正相信,替她解困的,竟是她童年時的玩伴、被她戲稱為傻群的邵群啊!
得知桂花的困境,劭群理所當然要掏錢資助,卻被桂花拒絕。
她要的不是救濟、不是同情,而是自食其力。知道邵群的現況,她於是要求,到福祥布坊內做事。
邵群原本不肯,不願昔日好友,反成了他手下的工人,桂花卻義正嚴詞,說不管是掌櫃還是工人,大家都是出力做事,賺份辛苦錢,若是邵群以為她去福祥布坊當女工,就是低三下四,那就大錯特錯了!
邵群感於桂花的落落大方,點頭答應,安排她進入布坊工作。還特別囑咐,要桂花去見他的妻子娟娟,安排桂花留下。
娟娟是城裡的名人,她漂亮,家裡有錢,受的是西式教育,打扮得時髦得體,有許多洋人朋友。她表面溫柔,其實心機極深,明裡一把火,暗裡一把刀。她見多了時髦男子的虛情假意,對忠厚的邵群一見鍾情,背地裡用盡手段,要父親以病相逼,強嫁給邵群。
婚後,她在邵群面前,刻意表現得溫柔和善,夫妻二人也算相敬如賓。但實際上,她妒心極重,不論家裡家外,只要有女人,跟邵群走得稍微近一些,她就不能忍受,私底下整治對方,讓不少無辜的丫鬟、婦人,毀了名聲、敗了清白。
當桂花出現時,娟娟格外謹慎起來。她感覺得出來,邵群對桂花特別關心。
她聽說,桂花是丈夫的同鄉,又是丈夫親自開口要留下照顧的人,心裡已有猜疑,思索著該用什麼辦法攆走桂花,又不讓丈夫看出破綻。
有好幾次,她無意中又撞見兩人閒話家常和樂融融,邵群還面帶微笑,親自挽起袖子,為桂花擰抹布。她站在角落,把蕾絲手帕都擰皺了,仍忍著不出聲。
表面上,她對桂花十分友善,在別人面前,特別關照桂花,給桂花好吃的、好穿的,不但討得邵群歡心,又讓家裡的僕人,都覺得心裡不平,開始群起排擠桂花。
桂花沒有心眼,還把娟娟當成好人。
娟娟在桂花的包袱裡,發現包在絲巾裡的五塊現大洋,她告訴邵群,擱在梳妝台上的五塊現大洋不見了。偷錢事小,但家裡要是有人手腳不乾淨,事件輕忽不得的事。
邵群下令搜查,最後,卻是在桂花的包袱裡,發現五塊現大洋。
桂花矢口否認,卻也是直到看見那塊包著五塊現大洋的絲巾時,才憶起曾在慧君的衣裳上,瞧見同樣的花樣,猜出這筆錢的來處。
僕人們老早對桂花不滿,紛紛指責。娟娟故意開口,表現得不敢置信,還為桂花說話,說肯定是哪裡搞錯了,桂花不會做這種事的。
為了維護桂花,邵群挺身而出,表示錢是他給桂花的。他雖猜不出前因後果,但卻瞭解桂花的為人,明白她不會偷竊。
桂花卻不領情,還氣邵群亂講,分辯著︰『你別亂講,這五塊現大洋分明是那位慧君姐姐送我的!怎麼會是你給的?』
僕人們心有不滿,見兩位主人都維護竊賊,對桂花更是厭惡。娟娟趁此情勢,表現得為難不捨,桂花不願意看娟娟為難,不顧邵群的挽留,堅持求去,不知這一切都是遂了娟娟的意。
其實,娟娟的直覺,這次並沒有錯,邵群對桂花,其實早有好感。成年之後再相見,桂花的天真直率,一如往昔,更教邵群鍾情,奈何他已經有了家室,只得按捺此情。
桂花逞強而去,雖然肚子餓極,但手上的五元現大洋卻不敢花,只因她不願白收這筆錢,仍想完璧歸趙,還給慧君。
正當餓極的桂花,在街邊看著包子攤,忍耐著不花那五元現大洋的時候,在一旁吃包子的兩個小女孩,則是盯著桂花猛瞧。
那兩個女孩其實就是慧君的兩個女兒──月白和雪紡,眼前的桂花,形容狼狽可憐,雪紡於心不忍,將包子分給桂花。
就在這個時候,雙兒正巧來領孩子們回家,一時誤會,以為桂花要搶雪紡的東西吃,大聲喝阻,桂花冤枉,孩子們解釋,四人鬧的不可開交!爭論中,雙兒認出眼前的狼狽女子,就是那個剋夫的桂花!
正巧,慧君走出藥鋪,目睹此幕,趕緊喝令雙兒別再提剋夫之事。
兩人再度重逢,欣喜不已。慧君見兩個女兒,與桂花相處互動甚為有趣,更為驚喜,並詢問這兩天過得可好?生活有著落?桂花卻拿出五元現洋,大嘆是慧君害了她,就為了五元現大洋,讓她跟本城灘上唯一的同鄉翻臉了!
慧君不解,桂花從頭到尾夾纏不清的解釋,慧君聽出原由,哭笑不得。桂花當面退還五塊現大洋,只求慧君雇用,圖個溫飽。雙兒暗暗提醒,桂花可是剋死夫婿的寡婦哪。
慧君卻不理,主動邀桂花回家作客,桂花立刻興奮表示,若是慧君肯收留她,她可不要作客,她要進慧君家幫忙做事,慧君含笑答允。
桂花先是學習廚房等事,沒想到桂花在廚房裡大鬧一場,將魚翅當粉絲吃了,倒把真的粉絲端上桌,徐辰風與慧君倒不生氣,只是好笑。
看看實在沒辦法,慧君又讓桂花去幫忙打掃,然而桂花打掃歸打掃,卻把掃下的樹葉稻草聚在一起,烤雞來吃,還要慧君一起享用,慧君看桂花雖粗野魯莽,卻赤誠可愛,更增好感。
慧君隱瞞病情,卻因此遭徐老夫人懷疑她裝病,雙兒護主心切,說出慧君情況,徐老夫人訝異,辰風心傷。
家中僕傭議論紛紛,都說慧君遲早會去世,家中會換女主人,慧君在家中的權威也日漸低落,許多下人都只看徐老夫人眼色做事。徐老夫人雖然明知慧君孝順,然而深恐徐家無後的她,難免對慧君流露失望,無形中增加慧君的壓力。
再次相遇、神秘美女向主順道出自己姓李,名叫水晶,從小遭逢不幸,父親橫死,自己又被賣入酒樓,因此自慚形穢!主順不顧任何身份,只求能與水晶來往,水晶憂愁表示,自己身在風塵,若是私自有了相好,算是破壞行規,不容於酒樓。主順拍胸脯保證,他身為華泰的掌櫃,就算是天天去酒樓見水晶也負擔得起!水晶欣喜。
殊不知,主順利用慧君有病、辰風煩惱,偷偷地在帳本上動手腳,挪用公款去酒樓。
慧君抱病理家、凡事親力親為,就算無人支持,但有雙兒與桂花相助,在辰風面前,仍努力維持家中安寧。她唯一的擔憂是,怕日後自己不在了,月白跟雪紡會受到虧待。
無意中,慧君看見,桂花與兩個女兒的小遊戲,發現三人極為投緣,桂花對小孩連哄帶騙,別有一套,慧君心頭一亮,竟似發現了新的希望!
桂花對慧君之病懷抱極度樂觀態度,不時鼓勵慧君不可放棄,然而慧君仍幾度發病,每次腹痛發作、痛不欲生。
此時徐老夫人明言要辰風另娶,先傳子嗣,方能不愧祖宗,辰風不為所動,老夫人當面詢問慧君意見,慧君卻表示贊成!辰風訝異不解,老夫人大喜,直讚慧君懂事。
辰風相當為難,他根本不想要填房,還曾發誓不另娶他人,但母親的威令,以及與慧君的要求,卻又令他難以拒絕。最後,他只能答允母親,另納二房,條件是填房人選與事宜,全權由慧君作主,自己不過問,慧君胸有成竹,表示她已有人選。
另一方面,慧君求桂花嫁入門,桂花大驚失色,不肯答應,不論慧君如何堅持,她都死命推拒,以為恩人之夫不可佔據。
徐老夫人原本樂見辰風納妾,並企盼此舉,對慧君有沖喜之效,但知道人選是桂花後,卻甚為不悅。她對桂花早有成見,認為她是剋夫的不祥女子,當然反對。
慧君不顧桂花與老夫人的反對,一意堅持進行填房之事,忙亂之中,慧君腹疾發作,疼痛倒地,在失去意識之前,對辰風、桂花以沖喜救命為由,求得三人點頭答應,不過老夫人雖然點頭應允,心中仍對娶個曾是望門寡的桂花進門有個疙瘩。
華泰綢庄的老闆娶妾的消息,傳遍了城裡,福祥布坊也收到了帖子,邵群帶著娟娟去喝喜酒,誰能料到,邵群與桂花的相逢,竟是在這個場合?
透過主順聽說辰風娶妾,水晶咬牙,主順不明究理,哪知水晶正在自嘆錯失了進徐家的機會,暗暗含恨。
兩人成親後,桂花早晚盡到伺候辰風之職,但卻告訴辰風她雖與辰風行過大禮,是名分上的夫妻,但她只把自己當成是辰風的丫鬟,對她來說,姨太太的身份只是讓慧君安心罷了。
辰風本對桂花毫無好感,甚至對桂花的傻氣和莽直有些哭笑不得,但聽了桂花一番話,反而起了幾分敬意。
辰風想到,桂花畢竟嫁給了自己,卻又一無所求,實在難得,因此也尊重桂花的意思。兩人雖仍在慧君的催逼下同居一室,但辰風卻總是睡在另一張床上,倒也相安無事。
這種情況,兩人沒對慧君提及。
慧君雖被蒙在鼓裡,卻也察覺辰風、桂花互動不良,以為此乃桂花不懂辰風之故,因之時常教誨桂花夫妻相處之道,並且處處指點桂花,期許桂花終有一日稱職扮演徐家女主人的角色,慧君甚至忍耐自己想親近小孩的心情,鼓勵孩子們跟桂花相處。
而桂花則抱定主意,自己要報答慧君的恩情,盡全力找偏方要替慧君治病吃藥。
當時的城中租界內有洋人西醫,然而礙於傳統忌諱,慧君是不願也不可能讓洋人看診,何況人人謠傳走進租界的醫院,不論男女病患都得被剝掉衣衫檢查,老人或小孩也就算了,若是良家女子進了醫院,定會傳為一大笑話。
但聽說慧君之病可由開刀醫治,辰風勸慧君接受手術,慧君卻說,徐老夫人明令家人不可出入洋人的醫院,何況是開刀?再說,縱然開刀成功,也會失去生育能力,身為辰風之妻,卻注定不能為辰風生子。
辰風表白自己,他只求能和慧君成為一對白頭夫妻,徐老夫人的觀念不能改,但他對慧君的心也不能改!慧君猶豫間,桂花激發了慧君對生命的眷戀。
娟娟誤以為,患病的是桂花,瞞著邵群,故意將桂花不孕的消息放出,想讓桂花在徐家失去地位。
徐夫人聞言大怒,罰桂花在牌位前跪下,還逼辰風休掉桂花,慧君無奈之餘,只能說出實情,桂花才能留下。辰風趁機跪求母親解禁,讓慧君接受手術,徐夫人無奈答應,慧君終於在婦產科醫生李文仲處動了手術,成功的撿回一條命。
李文仲原本是娟娟在洋學堂的同學,滿腔行醫熱忱且抱定獨身主義,幫慧君動完手術,與之相處後,欣賞起慧君嫻熟內斂、大方的態度。
辰風眼看妻子病情好轉,喜不自禁,慧君卻仍然愁眉不展,她明白,既然沒有希望生下徐家子嗣,就必須讓桂花早日生子。因此,慧君咬牙逼丈夫,常住桂花房中,辰風為難,慧君這才知道,桂花尚未與與辰風圓房。
身為女人,慧君當然不願見到丈夫與其他女子在一起,然而桂花已經娶進了門,名分上也是辰風的姨太太,慧君為求桂花能懷有子嗣,因此找桂花長談,要桂花接受辰風,桂花大驚,趕忙拒絕。
在此同時,兩名幼女的管教,也起了差別,月白年幼不懂事,雪紡則是已經習慣桂花的照顧,雖然慧君的身體已經恢復,已經可以親自照顧孩子,但孩子們一時之間卻不能適應,事事都要找桂花,慧君內心更苦。婆婆態度冷淡、最愛的丈夫得與桂花共有、女兒則是習慣了桂花的照顧,一時之間,失落了一切。
文仲早由娟娟處得知辰風有兩個老婆,暗自為慧君不值,又在複診時發現慧君失去了往日的從容不迫,文仲不自覺地逾越了醫生的本分,與慧君談心,關心慧君。
桂花隱隱覺得自己的生命已經改變了,是哪裡變了,她自己也說不上來,本來的桂花,不論甚麼天大的事都不怕,是個只要吃飽飯、睡得香,就認為幸福已極的女孩;然而現在她一心報恩,嫁為辰風的側室,陡然有了許多責任跟規矩,雖然她曾抱定主意,嫁給辰風後,只把自己當個丫頭,但現實卻是,這徐家來說,她沈桂花存在的意義,是個有生子大任的姨太太,對辰風而言,她沈桂花是他的另一個妻。
想到此桂花慌了,雖然桂花峻拒慧君的要求,然而此後面對辰風,桂花就一身不自在,心裡發虛,聲音發抖。
而這段時間中,辰風卻已經在相處中,不知不覺的逐漸接納桂花、對桂花有了好感,兩人碰在一處,反而比過去尷尬。
在慧君面前,辰風極力掩飾自己對桂花的心情,但慧君已經發現丈夫的心也開始向著桂花,對慧君而言,眼看要把最愛的丈夫、寶貝的女兒讓給桂花,心中隱隱作痛,但為了徐家,慧君仍勸辰風與桂花圓房。
原本老夫人對慧君病癒相當喜悅,對桂花也稍有好感,畢竟桂花沖喜,救了媳婦一命,然而老夫人此時卻發現,桂花與辰風兩人竟然遲遲沒圓房!
一心急著要抱孫的老夫人終於出面,搬出桂花房中的小床,令辰風與桂花圓房。
辰風與桂花圓房後,兩人多了份親蜜感,反而桂花與慧君漸生尷尬,桂花發現慧君對自己日漸的冷淡,意外又失落,原來一心報恩的後果,竟是如此!
桂花沒想到當了二房,反倒跟慧君有了隔閡,在徐家這有錢人家裡,規矩多、糾葛多,她們之間夾著辰風,經常不自覺的互生猜忌,桂花莽撞,慧君內斂,但同樣都為著『共享丈夫』的關係而為難。
慧君終於完成心願,心中卻也惆悵不已。她為了挽回女兒的心,不讓桂花繼續照顧月白與雪紡,凡是跟女兒有關的,全都親自一把抓。
當時,慧君已經將帳冊跟庫房等物全數交代桂花掌管,桂花卻又將所有一切還給慧君,表明自己並非有所貪求。慧君無奈發現,自己竟成了食言之人!
月白跟雪紡被慧君搶回後,桂花閒在家中無所事事,姨太太的身份對她來說是個牢籠,因此桂花爭取要去舖子裡學做買賣,慧君有意反對,但辰風也有意讓妻妾的勢力範圍分開,因此答應。
這麼一來,辰風與慧君的相處時間增長,桂花與邵群碰面的機會也隨著增加。
娟娟無法忍受,暗中找了流氓,要他們趁著桂花孤身一人時,綁架桂花,壞了她的名節,再鬧得人盡皆知,讓桂花在城裡再也待不下去。
事情雖然隱密,但是娟娟與友人聊天時,卻不經意漏了口風,被邵群聽見,娟娟大驚失色。邵群大怒,成婚至今,第一次看清妻子美麗容貌下的險惡心腸。
他咬牙切齒,憤怒出門,急著要去救人,娟娟追上前挽留,哭得梨花帶淚,邵群卻已經失望透頂,頭也不回的離去。
一群流氓雖然拿了娟娟的錢財,要綁架桂花,卻抓不住桂花,被桂花以及趕來的邵群,打得焦頭爛額,徐家二少奶奶身手了得,教訓流氓的名聲,反倒傳遍城裡。
邵群也與娟娟分房,對她的態度變得非常冷淡。
在水晶要求下,主順慫恿辰風在酒樓招待商會人士,水晶趁機結識辰風,並放出一切手段,只為拴住辰風的心,辰風仍然保持理性,畢竟家中已經有了一妻一妾,他不願和歡場上的女人有太深的來往。然而水晶卻是別有用心,一心要引徐辰風掉入陷阱。
此時的桂花已經歷經一連串堪稱傳奇的轉變,由鄉下來到城裡,本是喪父喪母的沖喜ㄚ頭,卻走進了華泰綢庄的大門,更成了富家姨太太,消除了一身土氣。
然而,桂花的內心仍然是過去那個直爽大方的鄉下姑娘,到舖子裡實際看伙計做買賣之後,她開始明白整個買賣的運作,找出自己真正想學習的事,桂花每日都有新的發現,樂在其中。
華泰綢庄的生意,跟福祥布莊素有往來,邵群發現桂花開始參與生意,便處處教導提攜,他對桂花的心意仍是不變,甚至在暗中幫助,讓桂花能對布莊的生意買賣,有更多的認識。
此時文仲發覺自己逐漸受慧君吸引,深自警惕,恰巧得一富商賞識,願意資助其夢想,文仲趁機辭去天興市西醫院的職位,下鄉行醫,藉此斬斷自己對慧君的情絲。
有一晚,水晶刻意將辰風灌醉,而邵群恰好目擊水晶扶著醉倒的辰風離開,邵群對於辰風已經娶了桂花,卻還在外頭飲酒作樂相當不滿,哪知辰風是遭到水晶的設計。
當辰風隔天起身後發現自己竟留宿在水晶房內,又愧又悔,水晶開出條件,要徐辰風將她當作外室,辰風不肯,表示家中已經有妻有妾,他願意花錢賠罪,水晶則趁辰風宿醉、腳步不定,以此為藉口,硬要送辰風返家。
當天早晨,桂花與慧君兩人都以為辰風前晚夜宿對方房間,沒想到水晶卻大剌剌送辰風回家,並要求拜見兩位太太,表示自己已經跟了辰風,也就是辰風的女人了,請兩位太太將自己當作小妹使喚即可,慧君表面仍有禮回應,內心愁苦,口直心快的桂花發急,痛罵水晶,反而被水晶嘲笑一頓。
慧君想起過去,辰風發誓絕不另娶他人,未料,現在卻是有妻有妾,還在外頭嫖,慧君心痛,辰風也自責,桂花自覺破壞了慧君的幸福,離家出走,慧君看了桂花的留書,滿心愧疚,到處尋找桂花,最後在江邊找到即將上船的桂花,桂花跪地感謝慧君,這一輩子,沒穿過的也穿了,沒吃過的也吃了,作夢也想不到的錦衣玉食的生活。就連辰風這個夫婿,也是慧君讓給她的。
桂花誠懇強調,對慧君,她心裡只有謝意,現在報恩已畢,她是個粗人,只想自己過活,她相信自己有手能做,離開徐家,也能好好過!
慧君自責,反倒求桂花別走,她自己已經不可能生育,只求桂花生下辰風之子,慧君保證自己一定會衷心疼愛桂花與辰風之子,她相信夫妻三人也能好好過日子!兩人誤會就此冰釋。
不久,水晶再度鬧進家門,這次是水晶聲稱懷有徐辰風小孩,再度鬧上徐家。徐老夫人驚訝,慧君傷心,桂花不信,並且自告奮勇前去解決此事,然而三兩句話就被水晶駁回,在哭鬧耍手段上,桂花怎是水晶的對手?
老夫人痛責辰風行為不檢,徐家重要的子嗣,怎能是外頭不乾不淨的野女人所生?辰風懊悔,表示要用錢打發,老夫人卻又心疼起徐家的骨血,認為徐家的子孫不能流落在外,但若要娶一個風塵中的女子,又嫌丟臉!
慧君左思右想,決定去找水晶詳談,水晶聰慧無比,先是哭泣示弱,又動之以情,並且抬出算命師所言,說自己有宜男之相,一定能替徐家添丁,慧君為了徐家後代,不得不讓水晶回家,徐老夫人跟辰風也是無可奈何,於是簡單的將水晶娶進徐家,水晶大著肚子,成了第三房姨太太。
水晶一進門,便仗著肚子裡的孩子,與慧君作對,徐老夫人看在孩子份上,也要慧君體諒忍讓,更要桂花與慧君親手為水晶調理飲食,桂花與慧君只得忙裡忙外,為水晶燉煮補品,水晶還嫌慧君有ㄚ頭雙兒幫忙,硬要徐老夫人命雙兒服侍自己,慧君的日子更為難過。
水晶嘴甜,善於逢迎徐老夫人,徐老夫人也不再嫌棄水晶之出身,只求水晶肚裡懷的是個男丁,慧君受盡委曲而不敢言!
桂花心疼慧君遭水晶壓在腳底下,兩人尋思計策,慧君要桂花裝肚子假懷孕,桂花調皮,大聲讚好,兩人果真一搭一唱,宣布桂花懷孕。
當桂花自稱懷孕時,徐母忍不住喜出望外,態度立變,宣布桂花跟水晶享有一樣的待遇,桂花便趕緊指定要慧君一人伺候,慧君藉此躲過受水晶的氣,因此也跟著受惠。
水晶卻只是冷笑,她根本不相信桂花能這麼巧的懷上孩子,幾次試探,還差點就揭穿桂花的假肚子。最後,在水晶要求下,請到醫生診脈,桂花與慧君嚇得膽戰心驚,誰知醫生診脈後大道恭喜,桂花的肚皮也不用裝了,因為她真的懷了孩子!
水晶憤恨無奈之餘,另有心眼。她虎視眈眈,想奪取慧君手上的庫房鑰匙跟帳冊。
水晶勾引張主順就是為了進入徐家,甚至還刻意懷了主順的孩子去訛詐徐家上下,並且繼續以腹中孩兒要主順聽命行事,兩人狼狽為奸,一人在內,一人在外,水晶不斷教主順鑽漏洞、在公款上動手腳,辰風雖不知水晶與主順之間掛勾,卻也漸漸注意到華泰綢庄的外帳有問題。
水晶終於產下一男,取名徐爾能,滿月酒大為熱鬧,賓客連連,邵群也到場祝賀送禮,然而一片賀喜聲中,主順卻被辰風叫到書房,意欲對質,主順眼看事情被揭露,乾脆說穿一切,承認自己虧空鉅款。
辰風大怒,揚聲叫人來抓主順,此時水晶卻抱著孩子出現,問辰風是否對這一畫面感到熟悉?當年水晶之父是否也曾遭到此種待遇?
辰風一愣,水晶這才緩緩道出,水晶之父李掌櫃,是華泰綢庄被開除的員工,當時徐辰風過於年輕,行事急躁,把犯錯的李掌櫃趕出華泰。
李掌櫃後來受氣染病致死,一家陷入困境,女兒落入風塵,改名水晶,水晶意外遇見徐辰風後,復仇心起,構思了一連串的計畫,要報父親的仇。主順聞言意外,才知道自始至終這一切都是水晶的安排。
辰風大驚,搶過孩子,喝令水晶滾出這個家,水晶奪子不成,恨恨表示,此子不是辰風的骨肉,孩子的爸爸是張主順!
此時辰風大怒,主順眼見不敵,推倒燭火,大火立刻燒了起來,辰風受嗆昏倒,恨自己竟被矇騙,直至死前才知道真相。
主順要水晶快逃,水晶捨不得嬰孩,還想努力救回,主順卻告訴水晶如此大火濃煙中,嬰孩必定早已喪生!勸水晶孩子再生就有,水晶不從,欲撲入火中,主順強拉水晶逃走無蹤。
此時,滿月酒席上,突然火起,眾人四散,只見大火一發不可收拾,桂花帶著兩個女兒,搶救華泰綢庄的招牌,慧君則是在書房找著已昏死的辰風與嬰孩,身陷火窟。
桂花為了救出慧君,奮不顧身,因此流產。兩人僅能攜出一子兩女逃生,家中庫房也被火苗捲入,一夕燒盡。
隔天,辰風與老夫人的屍體被發現,水晶與張主順失蹤,慧君、桂花成了寡婦,孩子成了孤兒孤女,慧君大哭,桂花虛弱的囑咐,要慧君記得擦洗被火燻黑的木匾『華泰綢庄』。她雖然心傷難受,聲音哭啞,還是努力提醒慧君不能氣餒,只要還有明天,沒甚麼事不能克服。
慧君感動感謝,又想起辰風雖死,身為徐家人,就對這招牌有責任,因而立誓要再度撐起這塊牌匾。
然而,家中已無財物,庫房也都燒光了,一家五口,兩個寡婦三個孩子,只能在以前大宅後頭的柴房存身,佣人都趁機捲款跑掉,家財流散。
流產後的桂花臥床不起,慧君瞞著桂花,親手劈柴做飯,但桂花眼看慧君雙手磨破,明白慧君吃苦,桂花心疼慧君由富家太太淪落至此,無限悲涼,決意起身找尋工作。
慧君力勸難止,只得聽任桂花出去幹活,慧君在家中管教子女打點家務,為了過日子,慧君四處向過去有來往的人家借錢,但娟娟卻早先一步,用財用勢,逼得所有人不得資助,有的人為了討好娟娟,紛紛翻臉不認人,甚至當著慧君的面呼大喝小,指桑罵槐,慧君借不到錢,反遭搶白。
徐家慘遭厄運,娟娟沒有半點同情,開始露出真面目,重金聘走徐家的好手,吞吃了徐家的生意。還四處聲張,說桂花連剋二夫,連偌大的徐家,也被剋得家破人亡。
李文仲下鄉行醫之事感動不少人,數位富商籌資,要文仲回天興市招募新血,建立並擴大下鄉義診的組織與規模。聽聞家失火一事,立刻送來一筆救命錢,堅持要慧君收下,且幫助月白跟雪紡免費到學校上學,成為新式小學裡的第一批學生。慧君與桂花不勝感激。
邵群對妻子的行徑,心寒不已,真心替桂花擔憂,想拿錢幫助桂花。
桂花卻婉拒了金錢,反而向邵群商量,要先拿貨後付款,邵群慨然答應,桂花便開始挑著布匹上街販賣,每天一拿到錢,就將本錢拿去還邵群,還能留些錢養家。
娟娟聽說此事,氣憤兩人來往,找人去桂花攤子前找麻煩,布匹受污,桂花捨不得布匹,抱著布匹去洗,沒想到一洗一晾,布匹皺縮,桂花大驚自責,一路含淚回家,進門之前就擦了把淚,將布匹之事瞞起,表示定點擺攤子太不積極了,既然要做生意就得主動點,因此她決定要背著布匹到處去叫賣。
慧君不解,擔心桂花太過辛苦,桂花仍執意如此,隔天起果真就背著貨物到處販賣,每次返家,桂花都表示生意很好,一切都不必擔心,慧君則是在家做手工串珠花賺錢,然而到了月底,慧君賺來的血汗錢,卻被桂花要去用,慧君不解,桂花支吾扯謊,表示生意好,因此自己要多進貨。
慧君不去說穿,反而跟在桂花身後細細觀察,這才發現,桂花拿了錢去賠還邵群,邵群卻說出他已經知道原委,不但不收錢,還向桂花道歉,慧君這才明白桂花吃了娟娟設計的悶虧,損失許多布匹。
桂花無奈,只得接受邵群的好意,桂花返家,發現慧君早已翻找出皺縮的布匹,只得含糊將此事說出,慧君不怪桂花,反倒安慰,就算不能賣,也能自己穿自己用,桂花不信,布匹已經糟蹋了,還能怎麼利用?慧君無語、發愁。
慧君在家操持家務,照顧幼兒,然而月白逐漸長大,對家中衰落大為不諒解,還時常吵著要吃好的穿好的,尤其是對衣服特別挑剔,而慧君過去是個富家太太,連上街買菜都拉不下臉來和小販講價,每天光為了要節省菜錢就捉襟見肘,哪有餘裕為小孩張羅新衣?
慧君只得拿皺縮布匹,照以前記憶所及,學著替月白縫衣服,月白穿出門卻被孩童嘲笑,嫌衣服皺縮醜陋,慧君無奈,只得另找辦法利用布匹。
自從慧君等人搬到柴房住之後,慧君發現附近有個獨居婆婆,由於婆婆行走不便,因此慧君時常順帶照料對方生活起居,兩人也時常聊天,這婆婆姓侯,慧君稱她候婆婆,當月白吵著不肯穿慧君縫製的衣衫時,侯婆婆看著月白的衣裳,奇怪地問這布是怎麼了?
慧君一五一十將布匹髒污,桂花將布拿去河邊漂洗晾曬,因此皺縮壞掉之事相告。
侯婆婆卻教慧君將布噴水燙過,經過一番加工,雖然仍有皺縮不平之處,但已經好看許多,慧君大為感激,當天請侯婆婆回家吃飯,並且對桂花展示一家大小整天工作搶救回來的布匹,桂花也大為欣喜,只可惜這些布匹賣相仍舊不佳,不能賣錢。
慧君無奈,表示自己小時雖也學過女紅,但量身製衣對她來說還是太難了,沒想到侯婆婆卻好笑起來,表示那是最簡單的事,只怕慧君不肯學。慧君驚喜,馬上拜師求侯婆婆教導,桂花在旁拉慧君,暗暗質疑,一個老婆婆,就算年輕時有手藝,現在也沒辦法教人。
但慧君卻從此天天到侯婆婆家學裁縫,慧君事師至誠,婆婆也愈來愈信任欣賞慧君,才慢慢透露自己身世,原來侯婆婆曾是前朝御用裁縫,民國後被遣出宮,年紀老大無處容身,回到故鄉也已經找不到親人了,只有獨居,靠以前的積蓄為生。
侯婆婆與慧君萍水相逢,彷彿多了個親人,忍不住把全身技藝傳授給慧君,慧君也十分好學,不怕辛苦。
文仲早晚探視,對慧君兩手水泡、傷痕大為不忍,但慧君談笑之間,全然不在意自己所受的苦,更令文仲又敬又愛。慧君也因為接受了文仲太多照顧,因此要文仲儘管將衣物送來讓她幫忙修補,或請文仲到家裡用點心,兩人相處漸增,文仲對慧君更是深情脈脈。
當慧君執意要學裁縫時,桂花雖不忍慧君辛苦,也不看好慧君學習的成果,卻仍盡自己一份力,有時碰巧拿到當時珍貴的新聞紙,便替慧君留下,只因新聞紙上頭常有時興的衣衫照片。
雖然皺縮的布匹賣相不佳,但慧君捨不得糟蹋,乃用此布替桂花做出一件衣衫,桂花看衣衫樣式新奇,念頭一轉,穿出門後,隨即換掉,把衣衫賣給酒肆老闆娘,老闆娘花錢買下後,極為滿意,並且逢人就提,過去華泰綢庄的徐太太,竟在替人做衣裳!
邵群在暗中,也默默幫助著兩人。
於是,許多人拉著桂花詢問做衣服的事,有些人是湊熱鬧,有些人是想試試慧君的手藝,陸續有許多人上門裁布訂做衣服,從此之後,除了桂花四處挑貨買賣,慧君也在家中替人量身裁衣,吸引了不少有錢人家太太小姐,指名要慧君去家裡量身,這些人昔日跟慧君的身份相同,今日慧君卻必須上門量身,屈居人下,慧君卻毫無不悅,不卑不亢。
從此,桂花就天天在外買賣布匹、招攬生意,接訂單,還請了女工來家裡趕工,儼如小小工廠。
桂花主外,慧君主內,然而桂花也會發兩句牢騷,引得慧君幾度自責,要桂花離開不必替她們孤兒寡母操心,桂花這才知道自己抱怨闖禍。
慧君也曾經逞強,在外頂替桂花工作,卻處處碰壁,做不到如桂花一般吆喝招攬生意。遇到粗人,慧君想要就事論事講道理,反而夾纏不清,比不上桂花的伶牙俐齒。兩人都有彼此的不足之處,反倒因為互補,而緊密相連。
自從徐家出事後,幾度火上加油的娟娟,眼看過去的兩位徐太太都出門拋頭露面做買賣,假意要邀慧君與桂花『談生意』,卻把兩人邀到本城婦女商會聚會的公開場合,是把兩人當作一項娛興節目,想令兩人在會場上當眾出醜,藉機讓全本城的有錢太太們都看到徐家華泰綢庄可悲的現狀,也藉此自炫身價,表示華泰已是過去式,現在福祥布坊才是主流!
沒想到慧君卻憑著一股熱誠打動了在場婦女,桂花與慧君兩人還趁機向大家介紹目前時興的款式,慧君當場替大家量身訂,有錢太太們各自踴躍訂製衣服,倒替華泰打了大大的廣告。
為了這個重新萌芽的『華泰』,桂花在外不把自己當女人,生意來往上,也沒有人敢欺負她是個女子,然而無論如何逞強,桂花返家後也總有悲涼的一面,幸而慧君溫柔備致,兩個女人雖然有笑有淚,至少有份安慰與力量,這份相知的心酸,彼此相濡以沫,是最最珍貴的恩情。
桂花在做生意時,有任何不解,或是難處,尚未開口時,邵群總已先出手,暗中幫了她一把,不論桂花有什麼事,他總是溫柔傾聽,眼裡的多情從未減損一分。
慧君跨出家庭,到處去替人量身做衣服後,甚至還被舞小姐請進舞廳後台要求慧君替大家做跳舞衣,因此遭到誤認,差點被拉去陪舞,幸而文仲機警,聽說慧君受邀到舞場後台量身,便趕來帶慧君離開。
為此,文仲忍不住要求慧君別再如此辛苦自己,然而慧君卻表示這些都是重建華泰必經的路,那些舞女也會成為以後的客人!因此,就算為此冒一點險也是值得的!文仲忍不住要求慧君由他來照顧她,因為他不願見她如此為生活奔忙!慧君一愣。
文仲急忙道歉,表示自己本想把自己對慧君的好感深深藏在心裡,卻一時衝動和盤托出,若是慧君認為他冒犯了她,他此後絕不再提此事。慧君慌張,不知該如何是好。
娟娟聽說邵群與桂花走得很近,心存懷恨,邵群也得知,娟娟數度用權用勢,欺侮桂花與慧君,兩人起了衝突,邵群坦白說出,他已經決心離開娟娟、離開福祥布坊,並出示休書,表示兩人此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他不要華娟娟這妻子,不要跟華家有裙帶關係,只求能當回一個兩手空空的窮小子。
邵群此舉使得娟娟遭到平生未遇的奇恥大辱!
但娟娟立刻收起詫異,轉為冷笑,將休書收下,告訴邵群想滾便滾,條件是要他空手走人,如他所願,讓他去重溫當個窮小子的美夢!
娟娟的反應這麼狠,邵群卻大大鬆了一口氣,頭也不回地離去。
此事在布坊員工中傳開,難免遭到指指點點,華娟娟卻相信邵群過慣了好日子,怎麼可能對過去的窮苦甘之如飴?
沒想到邵群說到做到,真的憑自己的努力,在港邊找了搬運工的粗活維生,娟娟氣不過,不時前去冷嘲熱諷,換來的只是邵群目不斜視,不理不睬。
這段時間,慧君對文仲較為疏遠,文仲備受煎熬。
慧君不敢面對文仲、不敢面對桂花,甚至不敢面對孩子,或許她對文仲的心意也有所悸動,但身為孩子的母親、華泰的後人,慧君自認不能去追求自私的幸福。
桂花卻是意外發現邵群竟默默地離開妻子,挽起袖子去作粗活,不禁勸邵群回頭,邵群表明不可能,他當初接受這個婚姻便是錯了,若是回頭豈不是一錯再錯?況且,他心裡只有桂花一人,從小時候開始始終未變!
桂花意外,沒想到邵群對自己竟是如此情深意重,邵群更進一步,勸桂花離開徐家,畢竟桂花與徐家無瓜無葛,徐家大火之後,桂花苦心幫著慧君支持家計、養兒育女,為誰辛苦為誰忙呢?還是珍惜眼前的幸福吧!
邵群勸桂花嫁給他,兩人從頭來過,桂花不知所措,久久不能說話,邵群求桂花給個答案,並自行表示,隔天此時,他會在江邊等桂花的答案!
桂花聽了邵群的告白,不知如何是好,只欲快快離開,自己想個清楚。
誰知此時,娟娟故意命慧君上她家裡量身,藉量身為名,告桂花一狀,說桂花身為寡婦,卻強搶有婦之夫,哄騙邵群離家出走,還趁機羞辱慧君,意指寡婦家不乾不淨,分明是妳也不檢點!慧君心痛難受,表面上卻仍落落大方,維護桂花,但心中仍是十分難受。
桂花則是因邵群的求婚而為難中,偏偏慧君提起了娟娟的態度,勸桂花與邵群相處應有所分寸。
兩人因此起了口角,桂花憤而揚言離家,慧君以為桂花要拋下一家子孤兒寡婦,一定是要去跟邵群在一起!但考慮到桂花為了自己與徐家,一路犧牲,從沒追求過個人的幸福,慧君難免不忍,因此,為了要讓桂花能得到幸福的歸宿,慧君不惜罵走桂花,桂花一走,慧君獨自難過,文仲卻前來拜訪,話也沒說,只是將一封信塞入慧君手裡,要求慧君務必回覆才匆匆離開。慧君展信一看,呆了。
原來文仲再一次剖白他對慧君之心,希望能擔起照顧慧君與兩個女兒的責任,求婚的深情躍然紙上。
慧君決心要跟文仲說清自己的心意,丟下信就追出門去。
沒想到,桂花雖提著行李離家,卻根本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夜裡下起大雨,桂花只想回家,但何處是家呢?
此時桂花明瞭,徐家就是她的家啊!想到這,桂花胸有成竹,知道自己已經有了要給邵群的答案。這時早已過了與邵群約定的時間,但桂花姑且一試,未料邵群真的還在江邊等待,急風大雨中,邵群的等待和深情令桂花動容,然而她仍表示自己不能答應跟他,畢竟她還有個家在等她,邵群不解,為何桂花要待在那個家中?若是為了報恩,那應該早已報完了,桂花卻表示,剛開始是為了報恩,可是現在已經是為了自己,她的家就是徐家。
邵群雖然心痛,但仍尊重桂花的決定,表示自己要當桂花的朋友,也請桂花把自己當個朋友,生活上有了傷心煩惱,請讓他分擔,生活裡有了甚麼快活的事,也讓他有替她高興的機會,桂花坦然應允。
然而桂花萬萬想不到,回到家,會看到慧君桌上的那封求婚信!桂花訝異失落,以為慧君已經決定跟文仲放棄這個家,沒想到,此時慧君正在拒絕文仲的求婚!
此時慧君返家,發現桂花已經回來了,不勝驚喜,桂花也是意外!這才明白,彼此都把這個家放在自己的情感之上,就這樣,默默繼續著兩個女人支撐一個家的生活。
邵群在江邊工作,手邊積了一些錢,便自立作了些小生意,娟娟本以為邵群離開後,撐不了一個月就會乖乖回來俯首稱臣,沒想到邵群竟一個月又一個月的不見動靜,娟娟帶了一群人,到港邊諷刺邵群,話裡還對桂花不客氣。
邵群終於按捺不住長年隱忍,痛罵娟娟,著實將娟娟表裡不一,惡事做盡的種種,全都說了出來,當眾把娟娟罵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路人紛紛側目嘲笑。
娟娟恨恨離去,非但沒有自我反省,還認為夫妻離異,都是因為桂花,對桂花的恨意更深。
娟娟想害桂花與慧君,沒想到反而卻因摔傷,心高氣傲的她,受不了這種打擊,從此將自己關在家中不敢見人,念在夫妻情分,邵群仍然關心娟娟,卻始終沒有回到她身邊。
年輕時錯誤的婚姻,使邵群吃盡了苦頭,因此他早已打定主意,絕不可能再回頭。他在事業上忙著白手起家,閒時偶爾到替慧君與桂花作些粗活,教小孩認字,慧君明白邵群與桂花不涉男女私情,也樂見三個無父的孩子有機會和邵群親近。
隨著華泰的成長,邵群的生意也逐漸有了規模。
幾次桂花穿著男裝帶著錢,自行到外地去採購、押貨回本城,由女性出遠門採購布匹,不但前所未聞,在當時的情勢來說,也是一樁危險的事,然而桂花以華泰的招牌和誠信,得到了不少過去往來客戶的信任。
雖有不少風波,但徐家兩位遺孀開始販售布匹、製衣的事,已經傳遍了全城。許多人衝著華泰的招牌,前來買布訂貨,更有不少洋人前來,要求慧君製作旗袍,幾次接到大筆訂單,都是在桂花的膽識,跟慧君的全力後援中咬牙完成,兩個女人獨撐華泰,也闖出了名堂。
時光荏苒,徐家大火至今,已過了兩年,慧君與桂花終於有能力重建華泰綢庄,鞭炮聲中,兩個女人攜著三個半大孩子,眼看華泰的牌匾在大街的店面上重新掛起,都是喜不自勝。
開店首日,賓客川流不息,卻有一雙眼睛,偷偷地在對街窺探著店內含笑招呼賓客的兩個女人。
這雙眼睛的主人,神神秘秘,刻意改變容貌,卻十分眼熟,原來她就是捲款逃去的水晶!
水晶與主順帶著虧空的公款逃去後,主順性情大變,將水晶一腳踢開,責怪水晶把自己變成了一個有家歸不得的殺人放火的罪犯,並且縱情酒色,徹底因那筆鉅款而墮落。
而水晶則是思念過世的孩子,日漸憔悴。
水晶反覆思量,悔恨當初報仇,不該作得如此決絕,難怪會賠上孩子,更恨主順沒有良心,拿著賠上親生孩子才到手的鉅款如此揮霍。
水晶一無所有,卻一心想回去祭拜孩子,順便探聽當年大火之後徐家的近況,因此不顧主順反對,自己改妝回到城中,恰好目睹徐家重起門戶,更撞見慧君與桂花攜著兩個女孩和一個男孩。
男孩年紀約有兩歲,水晶以為那是當年桂花腹中的孩子,一陣心酸,自嘆自己沒有福氣,轉而打聽徐家祖墳,意欲前去祭拜,沒想到徐家祖墳並無爾能之墓。水晶跟守墓人打聽,才知在街上匆匆一瞥的男孩,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水晶喜出望外,拭乾淚水就要去尋訪孩子。
在水晶有意跟蹤之下,水晶發現,慧君與桂花將爾能養育得聰敏健康,水晶愈看爾能愈覺可愛、愈看愈不捨,更萌生了要搶回孩子的念頭。這天,水晶避開慧君與桂花,找到機會與爾能單獨說話,水晶本以為爾能已死,沒想到現在還能重逢,真恨不得搶了孩子就走!
只見水晶鬼迷心竅,她緩緩張開雙臂,正想抱走爾能,誰料到卻被桂花與慧君撞見!桂花眼尖,一眼認出水晶!
桂花與慧君追問當年大火的始末,水晶將所有錯都推到主順身上,表示自己當年是因目睹了主順放火,主順又威脅要殺爾能,她才答應跟他離開,否則自己怎放得下爾能!
雖然水晶對當年的事交代不清,但她的確是爾能的親生母親,兩女為難。水晶眼看兩人動搖,大膽地向兩女要人!桂花大驚失色,一口否決。
慧君則是據理力爭,表示爾能是徐家之子,若是水晶要這個孩子,當初便不該丟下孩子離開,況且水晶對這兩年來的行蹤交代不明,捲款潛逃的張主順也還沒被抓到,這件無頭公案未解,水晶就沒有資格來搶孩子。
水晶痛哭,動之以情,表示自己真的思子心切,求兩人讓自己與孩子相處,慧君、桂花不忍心,只得答應水晶上門看孩子,卻特別叮囑水晶別太早說出自己身份,以後再慢慢說明,免得孩子一時沒法接受、受到驚嚇。水晶滿口答應,又對爾能百般討好,努力陪爾能玩。
然而水晶仍計畫將孩子帶走!幸有邵群及文仲幫忙攔阻,慧君與桂花震驚地質問水晶這是怎麼回事?
水晶見事已至此,將一切和盤托出,表示爾能並非徐家之子,她有資格帶爾能走!爾能大哭不要,慧君和桂花則是令水晶離開,並表示她們絕不能讓爾能去認一對殺人放火的父母!
邵群甚至立刻要去報警!
水晶踉蹌逃出徐家,去找主順,要跟他一起為徐家贖罪!為爾能做個有擔當的父親!主順大罵水晶沒有腦袋,事到如今還去招惹仇家,並將過去的事推得一乾二淨,甚至表示爾能又不一定是他的孩子!不關他的事!
水晶明知主順已經財迷心竅,若要騙他露出馬腳,一定要以有利可圖的事來設計他,因此水晶設局哄騙主順,表示自己又故技重施,找到了一個有錢金主,即將嫁入金主家做小妾,要主順趕來假扮她的表哥,到時裡應外合,騙走鉅款。
主順果然心動,信了水晶的說詞,搭船回到天興市,船一到岸,主順便被預先埋伏的警察抓住,最後在水晶罪證確鑿的自首與指控中,水晶與主順很快被定了罪,水晶被關入大牢。
水晶入獄,慧君與桂花帶著爾能去探看水晶,水晶見到爾能,又是歡喜,又對自己的狼狽可悲感到不堪,不知該如何是好,但爾能卻在慧君與桂花的授意下、稚嫩的叫了水晶一聲娘!令水晶感動,落淚。
慧君與桂花則向水晶保證,兩人會盡心養育爾能,並要水晶在牢裡好好保重,等著出獄時和長大的爾能見面。
水晶感動哭泣,在牢中跪下請罪,桂花、慧君也含淚動容。 【全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