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07/23 13:23 婉兒

華笛爭鳴<三十四>

  「阿媛…阿媛…」葉明彥聲聲叫喚,然而江媛卻只是緩緩閤了閤眼,卻沒有張開眼來看看葉明彥:「阿媛,你氣我嗎?」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江媛會替采玉擋這一刀,當自己還在左右為難的時候,江媛卻已受傷了…「明彥…」聽到一聲微弱的呼喚,葉明彥欣喜不已:「阿媛…」他把頭貼近床沿:「你要什麼?」江媛舉起右手,虛弱的說道:「我…要…」葉明彥擔心的看著媛,但沒有發現江媛清亮的眼眸中閃著一絲狡黠。「我要…」猛然一個用力,江媛一把捏住葉明彥的鼻頭:「我要罰你!」葉明彥微微一笑,放下了心,聲音中充滿喜悅的喊著:「娘子饒命。」見到江媛似乎是沒什麼事,心裡除了愧疚,還是放了一顆懸念的心。

  「你啊…這個有色無膽的傢伙,你為什麼不替程采玉擋那一刀?還要本姑娘掛傷?你好意思嗎你?到底是誰喜歡程采玉啊?」葉明彥滿心感動的望著江媛,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猶豫:「阿媛,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才替采玉姑娘擋那一刀,我除了感激還是感激。我在想,如果我替采玉姑娘擋了這一刀,一來不孝於爹、二來不義於你、三來不忠於教。」葉明彥頓了頓又道:「不孝於爹,連累的是你;不忠於教,連累的也是你;不義於你,只怕你會心…」江媛神色溫柔的看著葉明彥,放開了捏在葉明彥鼻頭上的手:「難道你就捨得讓我不孝不忠,讓你被我連累嗎?」葉明彥愛憐的揉著江媛的髮:「傻丫頭,都當人家妻子了還這麼笨。你永遠不會連累我,因為夫妻是患難與共的…」江媛笑了笑:「究竟是誰傻啊?木頭人,說話自打嘴巴還這麼興…」江媛低聲說道:「你以為自己美啊?經過這一番,我才知道,其實你對程采玉的感情還不算太深,否則一時之間,哪容細想?早就撲上前擋那一了…」江媛微微笑著,很高興丈夫的的心還是向著自己。葉明彥卻陷入了沈思…難道自己對采玉的感情真的像江媛說的這麼不堪一擊嗎?一個人究竟能用情幾分、能對幾個人付出真情?是不是真心於一人就真能一生一世…?

  「喂!木頭,在想什麼?」江媛看了看葉明彥的臉色,小心翼翼、半是猜測的說道:「在想你的感情嗎?」江媛又自顧自的說道:「明彥,你別怪我說你。其實你能在這非常時刻想到我,我其實是很高興的。不過,你對我好,卻相對的錯了程采玉。說句實話,對於他,你沒有資格說愛。」葉明彥驚望江媛:「為什麼?」江媛搖搖頭:「明彥,不要我說,你自己懂的,只是你在逃避、不肯面對如此寡情的你罷了…」話說完,江媛便撐著身子,跳下了床:「你懂我說什麼。」不待葉明彥回答便緩步走了出去,留下葉明彥一人驚愕的望著自己的雙手。 …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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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玉獨自一人坐在地牢的角落裡,眼前閃著的是江媛擋在自己身前時的臉…如果我不能活,請你一定一定要照顧明彥…我不能讓你死…我不能讓明彥難過…采玉知道,江媛雖是一語不發,但是他的表情在這麼說著。正在恍中,卻見眼前人影一幌,他忍不住低聲喚道:「華公子…」來者正是華逸塵。他輕按住采玉嘴唇:「采玉姑娘,」他把一團布料塞進采玉懷中:「快換上這套衣服。」華逸塵神色緊張,低聲急語:「我在外邊守著,快點。」那是一襲望月教教徒的灰色長袍。采玉點點頭,待華逸塵步了出去,便將自己長髮綰了起來,將衣服套上了外頭:「我們走吧!」兩人不擔擱時間,便領著闖了出去。 這話說的白了,縱是華逸塵自己也頗尷尬,而如霜只是面露訝然,隨即善解人意的旋身出了門,順手帶上了門。 華逸塵看著湘兒蒼白的面容,忍不住伸手替他理了理凌亂的髮絲,眼神充滿了愛憐。忽聽見湘兒輕嚶一聲,眼睫微微掀了掀,便醒來了。 「我死了嗎?」湘兒躺在床上,眼珠轉了轉。

   沒想到從望月教地牢一直出了祕道,始終不曾有人發現而阻止他們,平靜的近乎詭異。但兩人不及細想,只是匆匆回到了華家。「采玉!」眾人皆等在大廳裡,見到平安而歸的華逸塵和采玉,不禁同聲呼道。當鐵衣發現采玉走進屋裡時步履蹣跚,連忙鐵衣急步上前,摟住采玉的肩頭,目光心疼的打量著采玉:「你怎麼這麼瘦、這麼憔悴?」說著又抓起采玉的手檢視著,剎時怒火中燒:「采玉…你…你的手…?」他不可置信的望著采玉玉蔥般的纖指竟如紅蘿蔔似的腫脹,然後又急急忙忙的拉開采玉的衣袖,只見手臂上盡是鞭打的傷痕。「這是怎麼回事?望月教動了私刑…」鐵衣轉面向華逸塵「你沒告訴我,他們下了這般毐手…」采玉微笑看向鐵衣身後的郭旭,只見郭旭目光如炬,望著采玉的眼神很複雜…是心疼嗎?還是佩服?還是其他其他的涵意?采玉不知道…他從來不曾見郭旭這種眼神…就連崔婷…郭旭也沒有以這種眼光去看過他…這究竟代表什麼?

  第一次, 采玉不解郭旭的心思。眾人扶著采玉坐下,遞了杯茶水。采玉尚來不及喝,便迫不及待的說道:「這回我被帶到了望月教,能安然而回,首先要多謝華公子。」說著便向華逸塵拱手。華逸塵擺擺手道:「不,采玉娘,你是為了華家才受此大難,該道謝的人應該是我。」采玉微微一笑「長風鏢局一向重義輕生,我雖是一介女流,也不會例外。」采玉頓了頓又道:「其實,我到望月教時,是有人暗中幫了我,我才能全身而退…」話未說完,鐵衣怒道:「全身而退?分明是傷痕累累,若真是有心要幫你,為何不幫底,非要讓你受折磨才算?」采玉看著鐵衣,輕聲道:「哥,你別急,聽說。」采玉一口飲盡杯中水,說道:「他們能幫著我、護著我,是因為他們是屬於首腦級的人物,所以才有這能耐。然而,他們這般幫我,對望月教來說,卻是一種背叛,自然不能做的太明白,否則便連累了自己…他們能做到這樣,代表他們還是有血肉有情義的人。」鐵衣犯疑:「血肉、情義?你是說,我們認識他們?」采玉點點頭:「不錯。你們猜猜是誰?」華逸塵聽到這就明白了,而在一旁的湘兒終是了解了華逸塵當初要他們小心葉明彥的意思了:「是葉明彥和江媛吧!」湘兒說道:「只是…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華逸塵道:「其實,葉明彥和江媛,正是望月教的風雲使者。夫為風,妻為雲,武藝之高,變幻莫測,一飄一柔,相輔相成,雙人合璧,威力無比。他們兩人在教中一向蒙面以對,所以只聞其聲,不見其人,這也就是當初為什麼我只要湘兒小心,卻不說理由的原因了…」

   聽了華逸塵的話,鐵衣哼道:「怪不得我老覺得他們古怪…」采玉道:「話也不能被麼說,我被刑求時,他們也不知道。後來見我如此,便替我上藥、更衣,原是讓我銬著的手腕也解下來了。甚至,江媛還替我擋了一劍。」這番話一出口,眾人更是奇怪,不能了解箇中原由。「不管他們究竟是何態,我們與望月教之間,原本就是敵非友,絕計是不能放鬆的。」郭旭說道,眾人聽了,也是點點頭,這話題便不再繼續,扶了采玉下廂房休息去了。

  

 

99/07/27 13:42 婉兒

華笛爭鳴<三十五>

  看似平安的日子就這樣過了下來。「行了。」湘兒微微一笑:「今日身子骨好多了…」站起身,向身旁的華逸塵說道:「大恩不言謝,華大哥。若不是你這幾日以你自身的內力幫我,恐怕也不能復原的這樣快。」華逸塵道「大敵當前,急須幫手。若是少了一個你,我方實力必然會大減。」華逸塵表裡說的似是冠冕堂皇、毫無私意,實是不願湘兒多受一日蛇毐之苦。湘兒並未察覺華逸塵的深意,只是微微笑道:「說的也是,你想的可真周到。」湘兒繞著花園走:「你瞧這…這花兒挺美,是什麼名?」華逸塵順著湘兒的線:「這不是花,只是像花的草。」湘兒奇道:「像花的草?我是習醫的,對於花草種類頗有修習。然而這華家園子裡的植物,卻有些是我從未聽聞的。」華逸塵說道:「你所未曾見過的花草,其實都是稀世之品。像這株草,名為斷露花,葉有劇毐,但因能克制金線青蛇的毐,所以華家園子裡栽種了。」湘兒道:「金線青蛇?可是咬我的那種青蛇嗎?」

   華逸塵點點頭:「金線青蛇是望月教青龍堂的聖物,除了斷露花,無藥可治…來,你瞧…」華逸塵拉著湘兒蹲了下來,指著斷露花旁的一株毫不起眼的小花:「你見過這小花嗎?」湘兒笑道:「我知道,這是佛座蓮,能去毐消腫。」華逸塵笑著看看湘兒,並不接話,湘兒看了半晌,恍然大悟:「喔!我懂你的意思,你說,這佛座蓮能解斷露花的毐…。」華逸塵哈哈一笑:「不錯,這節想後,你瞧這一排花草,皆是一物剋一物…」華逸塵伸出姆指以及食指量了量每株花草間的距離:「這每一株花草都相距一寸以上,就是怕相剋剋得太兇了,會發揮不了功效,所以才會如此栽種…」湘兒點著頭:「原來如此,你懂的真多…你能告訴我,這些不知名藥品的名稱和功效嗎?」華逸塵揚一揚眉「有何不可?來,這朵紅邊白瓣的叫朱彩霜,能去奇毐,調生習;這株是長葉蘭莖,有劇毐…」

   「你瞧他們…」六爺與采玉躲在一旁,笑著看著華逸塵與湘兒:「搭不搭?」六爺笑呵呵的,采玉只是輕輕一笑:「六爺,華公子可是您心目中湘兒的如意之選?」六爺低聲道:「不論是或不是,只要湘兒中意便成了。咱們在這兒站了這麼久,他們卻毫無察覺,這不是忘我了是什麼?」六爺一廂情願的說著又瞟向華逸塵及湘兒的方向。而采玉卻道:「人都說,只有愣小子,沒有傻丫頭。方才的對話您也聽見了,湘兒還不清楚有人為他動心。」

  六爺釋然一笑:「不急、不急。以江湖人的立場來說,湘兒還小,他總會懂的。」采玉也不再潑六爺冷水,拉著六爺:「別瞧了,我們找郭旭去商量對策吧!」六爺一邊跟著走,一邊問道:「怎麼?你聽見什麼消息了?」采玉凝眉:「聽如霜說的,下人到街市去時,總覺有人跟蹤,雖是百般躲避才回的來,但只怕華家行蹤被發現的日子也不遠了…」采玉頓一頓:「再說,我們不能連累華家,如果我們離開這裡,便能外出混淆視聽,若是遇上了事,便不會連累了華家…」采玉壓低了聲音:「更何況,我哥哥與鳳姑娘有五月五端午之約,怎麼樣也不能讓我哥哥成了負義失約之人…」六爺聽了,說道:「只是現在湘兒的傷還是無法全然復原,如果帶著他走,是一種險。」 他們走著已然到了郭旭所住廂房,采玉輕扣房門:「所以才要與郭旭量……郭旭。」門呀然而開:「你們來的正是時候,我們正在商量事情…」采玉與六爺一進房中,便看見鐵衣、辛力、如霜、向無書。

   郭旭拉著六爺走進桌旁:「這是華家的地形…」他的手指在地圖上游移著:「華家位在西湖旁,總共有六道暗裡出口:有二經西湖湖底、以南面為出口;一從東方出口、一從東南出口、一從東北出口、一為正北出口,只有西面是固牆。」鐵衣接道:「我們知道華家的下人經常被跟縱,再這樣下去,遲早不保。所以…我們今夜從這一道南面出口及這一道東南出口分別喬裝離開華家,之後在杭州城門見面。」如霜笑道:「不錯,就是這般。如果你們不快些離開,我擔心會連累到你們。」如霜溫文一笑,環視眾人:「我知道你們離開也是想為華家周全。既然我們為了彼此所作的決定都是要各位離開華家,也就不必再多想了。」辛力道:「那麼…今晚的兵分二路,是怎麼一個分法?」

   郭旭道:「我與采玉、辛力一道;鐵衣與湘兒、六爺一起…」華逸塵自外與湘兒走進屋中:「那麼我呢?」郭旭驚道:「華公子!」華逸塵擺擺手:「采玉姑娘是從我手中救走的,我想這件事,他們早就知道了,這回一定不會罷休。讓我送你們一程吧!」郭旭聞言一喜,拱手說道:「多謝華公子仗義相助!」華逸塵笑道:「既然今夜就要走,華某以茶代酒,設宴送各位一程吧!」話才說完,只見一名僕人匆匆奔進屋內:「稟主人,南門出口看守者拉鈴示警!」聞言,華逸塵臉色一變:「不好,有賊人侵我華家。」說罷急奔而出,郭旭等人對望一眼,亦毫不遲疑的隨後而出。

  受侵的正是眾人來時廢莊園的入口。眾人一出地道,只見廢莊園中聚滿了灰衣人,個個手執長刀,殺氣騰騰,為首的是一名穿白衣的男子,與那日放毐煙傷害眾人的面目可憎的青衣男子面貌頗有相同。白衣男子一見到華逸塵,訝然神色一閃而逝:「烈火旗少主華逸塵,原來是你啊!今日我終知道是誰出賣了聖教。怪不得那日你要阻止我帶走那丫頭。」華逸塵哼然一聲,並不答話,而白衣男子卻是滿臉的得意之色,他低聲對下屬吩咐了幾句,便轉向郭旭:「郭大少,你是不是遍尋不著你那心心念念的程采玉啊?」他並沒有注意到郭旭一行人聽見這句話時由訝然轉成嘲弄的表情,只是邪邪笑道:「我已派人去提程采玉了,你很快就能見到他了…」他頓了頓:「不過,只怕他早就不是原本的程采玉了…嘿嘿,咱望月教的黑牢啊,是進去出不得的,就算出來了,只怕是少了胳膊缺了腿…若是個貌美如花的姑娘家啊…哼哼,誰知教主會不會對他客氣些?」

   白衣男子愈說愈是邪惡,聽得郭旭鐵衣等人怒火中燒,但那白衣男子卻還是說個不休:「不過,若是你們乖乖就範的話,或者我可以保證,還你們一個毫髮未傷的程采玉…」鐵衣沈著聲、咬牙說道:「毫髮未傷?」白衣男子點點頭:「是啊!」鐵衣又咬牙切齒的沈聲問道:「若是傷了呢?」鐵衣鑌鐵盤龍棍虎虎生風的一頓:「你是不是要賠一條命?」白衣男子不以為然:「笑話。程采玉是什麼人?不過是你的妹妹、郭大少的情人知己,可不是我的,我賠什麼命啊我?」辛力問道:「你要我們如何就範?」白衣男子道:「只要你們交出月笛便算了。」那白衣男子看似老成莊重的老者,沒想到竟是一名隨隨便便的流氓。辛力瀟洒一笑:「如果是辦不到呢?」白衣男子自以為勝券在握,便道:「那麼,只怕程采玉要香消玉殞、而今日,我便要血洗華家。」鐵衣早已氣結多時,此刻便待發作。

   華逸塵傲然一笑,低聲對眾人道:「白虎堂最毐之物乃是貫日掌,白虎堂人人都練。此解法需以我華家內力相剋佐以斷露花丸才能醫治,頗為麻煩,各位要小心…」話才說完,白衣男子喝道:「你們交是不交?」華逸塵搖頭:「不交。」白衣男子冷冷的說道:「好,既然如此,還須和你們客氣嗎?來人,血洗華家,活抓華逸塵這叛徒!」手一揮,剎時鼓聲震震,只見眾多灰衣人快速排列變化隊型,分三路及後翼,成一虎爪形狀。「各位可願聽我分佈?」華逸塵說道。「請華公子指示。」郭旭點點頭。華逸塵道:「郭旭、鐵衣攻右路,辛力與六爺攻左路,湘兒與我攻中鋒。記住,別讓貫日掌打中了…」聞言眾人點點頭,往前奔去。

   郭旭的武藝因多日調理早已恢復了六成以上,雖是如此,望月教也非泛泛之輩,郭旭一身的武藝只餘招式而少見內力,望月教眾也看出了端倪,拼命的往郭旭招呼。而相形之下,鐵衣的負擔也就相對的重了,要護著郭旭周全,而自己也不能大意。幸而盤龍棍是他使了許久的熟兵器,在此時更是發揮的淋漓盡致。他雙手一擺,奪得一柄長刀,擲給郭旭:「用這個吧!」有了兵器,郭旭的內力有了憑藉得以發揮,望月教眾不禁讓他逼退三分。而辛力因為劍快,所以敵人近不了身卻都已負傷累累;六爺則是算盤左撥一輪、右挑一子的旋身在敵人之間,辛力不禁讚道:「六爺好身手!」六爺呵呵一笑:「金算盤的名號可不是憑空得來的!」談笑間又摔出兩名望月教徒。湘兒由於毐傷方癒,輕功施展不全,只能一招招的實打,但柳門掌法卻也是精妙無儔的掌法,湘兒吃過貫日掌的虧,此時自然不會上當。柳門掌法十式有八掌是虛招,敵人被湘兒柔若無骨的掌法轉的暈眼之際,便忘了下一招可能是實招。華逸塵使劍,一招招圓轉玲瓏,一圈又一圈要人眼花繚亂。三組人馬聯手,將白虎堂打的潰不成軍。

  白衣人慌亂喝道:「哼,你們不要程采玉的命嗎?來人,帶程采玉。」一旁一名灰衣人匆匆奔來,慌道:「沒有程采玉…」「什麼?」白衣人愣住了,腦筋轉了一轉…怪不得他們有恃無恐,原來早救走了程采玉…他連忙說道:「撤!」此話一出,只見餘下的灰衣人扶起倒地不起或死或傷的同伴,慌忙離去。

   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華逸塵微微一笑,向眾人拱手:「多謝各位相助…」他環視廢莊園一周:「這裡已經被發現了,只能炸了…今晚子時,你們從另外兩個出口先走吧!」說罷,領著眾人進了祕道:「快回華家,這裡的機關一但啟動就不能停止。這祕道是位在西湖底,若是不走,就要作海龍王的女婿了…」他拉下每一道機關門,直到大家都退回了華家的花園中,他才點燃埋好的炸藥引子。靜待時分,忽覺天搖地動,轟隆震震,許久許久才歸於平靜。

 


99/07/27 13:42 婉兒

華笛爭鳴<三十六>

 荒野小廟裡。眾人商議的結果,決定將受傷未癒的湘兒留在華家,於是在湘兒的飲食中下了藥,讓他漏夜昏睡。另由華逸塵補湘兒的缺,先送他們一段路,再把湘兒接來。而他們趕了一夜的路出城來到這小廟才停下休息。

  郭旭倚在牆旁:「由陸路走,比水路還遠、還久,但是相對的也比較保險。」采玉早早在破廟後升了一堆火,此刻已熬好了一鍋粥,他一一端給郭旭等人:「大家都累了,喝了粥,休息一會兒,恐怕又得上路了…」辛力哈哈一笑:「你們覺不覺得,每回保這種大鏢,咱們都得像喪家之犬似的逃命?」有些自嘲、有些輕鬆。郭旭微微點了點頭:「或許吧!只能說,咱們技不如人、對方又人多勢眾…」一抹陰影悄悄掩上郭旭眉頭。「好啦!別說這些,趕了一天的路,早些休息才是正經。」鐵衣忍不住說道。聞言,眾人紛紛找了個角落端坐,微微的打盹起來。

   郭旭向鐵衣招招手,低聲對他說:「鐵衣,我有點難受,你能不能代我去查看方才走過的路,是否已被敵人知道了?」鐵衣點點頭:「這是我本該做的…你怎麼樣?」郭旭臉色很差:「使不上力…」鐵衣想了半晌:「也許是太累了。我不是大夫,不能診治,你先睡會兒,我去看看。」郭旭感激的點點頭,幸好有鐵衣這好兄弟在,他緩緩的閤上眼。鐵衣往破廟外走去,走了約兩里路,不見有什麼異狀,正打算回去,卻見遠處一人向他奔來,定睛一看,竟是湘兒。湘兒步履蹣跚,平日靈巧的輕功似乎打了折扣,他一身狼狽,一手掩著肩頭,似乎是受了傷,沒命似的往前跑,並沒看到鐵衣。

   鐵衣詫異,湘兒此時應尚在華家昏睡著,怎麼會在此出現?鐵衣往前一站,就見湘兒一頭撞進他懷裡。湘兒一驚,抬頭一望:「鐵衣!」他扶住湘兒:「你怎麼了?」聞言湘兒一震,如夢初醒般:「快、快走,白虎堂追了。」鐵衣尚來不及反應,只見灰影一幌,二人便被一班灰衣人給包圍了。眼看一場惡鬥是避不開了,鐵衣盤龍棍一頓:「哼,你們又來糾纏做麼?」為首的站了出來,對著鐵衣笑道:「喲…又來一個送死的…程鐵衣,你來的正好,讓我一併帶回去覆命。」鐵衣哼然一聲:「要是這麼容易,長風鏢局也不會名揚武林了。」白衣人笑道:「話是不錯,不過昨兒個你們有六人,而今天只有你們兩人,我們若是想贏,也未必不能。」

   鐵衣低頭對湘兒道:「你還行嗎?」對話的當口湘兒已止住了肩頭的血,聞言對鐵衣點點頭:「還行。」鐵衣一笑:「好,這白衣老賊讓我來對付,其他的囉嘍就由你去收拾了。」湘兒點點頭,對眾灰衣人道:「動手吧!」白衣人手一揮,灰衣人又是手執長刀一湧而上;鐵衣盤龍棍一掃,灰衣人紛紛倒地,他上前一步,對白衣人叫道:「來吧!」白衣人笑道:「想領教我的貫日掌嗎?」他舞著雙掌朝鐵衣走來。鐵衣曾聽華逸塵說過貫日掌的厲害,於是盤龍棍或點或擋、或劈或刺,就是不讓白衣人雙掌近身。不料白衣人看準了鐵衣與湘兒互相維護的患難之情,轉而向受到圍攻的湘兒攻去。鐵衣大驚,救援不及,只得以盤龍棍往白衣人與湘兒之間一格,伸出左掌與白衣人交了一掌,剎時門戶大開。孰知白衣人對湘兒那一掌是虛招,此時左掌與鐵衣交鋒,右掌迴轉往鐵衣胸口拍去,雙掌同時催動內力。鐵衣一愕,胸口氣血翻湧,喉頭一甜,吐出了一口鮮血。湘兒一驚,顧不及自身受到危攻,遞出長劍,便往白衣人左手臂斬落!

   "啊"的一聲長聲慘叫,白衣人擊在鐵衣胸口的左手落地,催往鐵衣胸口的內力也剎時被長劍導向湘兒,湘兒手一麻,虎口滿是鮮血,長劍落地。圍攻湘兒的灰衣人見機不可失,長劍同時向湘兒刺去。就在電光火石之際,只聽見叮叮叮的三聲後,湘兒已被鐵衣拉往身後護住。原來鐵衣見狀危急,一個迴轉,盤龍棍先擊向白衣人胸口;接著右腳踏住地上長劍劍柄,接住彈起劍,往離湘兒最近的長劍一格;最後迴身一轉,長劍一揮,只見灰衣人手上的劍都只剩半截。

  白衣人左手臂已斷,他一怒之下,大聲吼道:「殺!給我殺,不要留一個活口。」聞言灰衣人一湧而上,鐵衣強忍難受,拉著湘兒便跑。鐵衣不敢直接回到破廟,只得迂迴的往不熟的路走去。走了不久,見一個小屋,鐵衣心一鬆,腿一軟,再也撐不了了:「湘兒…到那小屋去…。」湘兒自己也受了傷,他擔心的望著小屋:「這安全嗎?」鐵衣無力回答,只點點頭「嗯。」湘兒不知鐵衣為什麼這麼確定這小屋安全,但他知道,鐵衣一定有他的理由。湘兒扶著鐵衣走進那小屋,在角落坐下。鐵衣睜開眼,吃力的說道:「湘兒,原諒…我這一次的自私…」

   鐵衣環視著小屋,表情安詳:「這裡可能是不安全的…湘兒,如果你怕,你快走…原諒我…我恐怕無法護著了。」湘兒道:「這裡…對你是不是有特別的意義?」鐵衣點點頭:「這裡…我和天鳳曾經在這待過幾天…」鐵衣似乎陷入回憶中,他真的不知道竟會碰巧到這小屋來。湘兒猛然一驚:「啊,快,我幫你療傷。」湘兒不理會自己身上的傷,奔到鐵衣身旁,把了把鐵衣的脈,神色一變:「這賊好狠毐,他不但用貫日掌傷你,竟然還加催內力,怪不得你傷的這麼重了…」湘兒緩緩運氣:「你不能自己運氣療傷,我來吧!」說罷雙掌抵住鐵衣背後穴道,緩緩將內力注入鐵衣體內。柳家的內力本就淳厚,再加上湘兒中蛇毐時華逸塵為他注入的華家內力,此時更是大大的受用,鐵衣只覺周身痠軟已退了不少,精神也好多了。

  半晌,湘兒站起身:「鐵衣,這內力只能療貫日掌,但你的心脈受損太重,得要慢慢調理。」說罷由腰際取出一瓶藥丸:「貫日掌要加以調理,喏,這藥丸你記得要吃,否則,不論多久也不會的。」鐵衣笑著接過藥丸:「天一黑,我們就從屋後的小路先退吧!」湘兒點點頭:「好,那麼你先休息會兒吧!」鐵衣依言閉上眼睛,夢裡,他看見天鳳的笑容…"鐵衣笑道:『…好了,我不跟你鬧了,不過你要乖乖的上床睡覺!!』天鳳搖搖頭:『我不睡,我不睡這個床,我要跟昨天晚上一樣!』說著指指鐵衣的腿。鐵衣莫可奈何的看著天鳳,終究答應了他。鐵衣輕輕的攬過天鳳…天鳳安枕在鐵衣的膝上,不禁笑了,安心的睡去。""天鳳見到鐵衣,開心的笑道:『你還好嗎?』鐵衣搖搖頭:『我沒事。』天鳳握住鐵衣的手:『我真的為你擔心,我真怕再也見不到你了!』兩人開心的相擁在一起。鐵衣道:『不會的,我絕不會讓這種事發生。』天鳳:『不知道為什麼,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好像就覺得很滿足、很開心了。』『真的嗎?』天鳳輕聲說道:『嗯!我可以什麼都不要,但是不能沒有你。』鐵衣點頭:『我也有相同的感覺。』"「我也有相同的感覺…」睡夢中的鐵衣,微笑的唇畔輕逸出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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