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07/23 13:23 婉兒

華笛爭鳴<三十一>

  華逸塵取出金針,在火上烤了烤,遞給如霜,便與向無書一人一掌抵住湘兒肩頭及後背;如霜手執九金針,分別插在湘兒頭頂百會、足心湧泉…等大穴上。 過約一盞茶時分,只見三人頭頂皆是絲絲白煙,臉上皆是汗水涔涔,而湘兒的嘴角還流出黑色血水。

   如霜一見大喜,知道這法子起了效果,連忙火烤金針,刺入肩貞穴上…只聽湘兒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黑血,向無書和華逸塵連忙收掌,扶了湘兒躺下。 「無書,快去廚房,讓廚娘弄個生薑加無根水來。」如霜連忙吩咐著,向無書領命便快步而去。 「大哥,你才剛到,去休息吧!湘兒讓我來照顧。」如霜輕聲說道。

   不料華逸塵搖搖頭:「不,如霜妹子,你身子弱,照顧這事你顧不來。更何況,華家來了許多貴客,你是主人,應該去招呼他們。」如霜凝視了華逸塵半晌,說道:「大哥,我從沒把自己當華家真正的主人,我一直在等你回來…」如霜頓了一頓,欲言又止:「…你回來了,很多事都好辦…。」華逸塵拍拍如霜肩頭:「不管你是怎麼想的,或許我應該這麼說…我希望能親自照顧湘兒…你能明白嗎?」

   這話說的白了,縱是華逸塵自己也頗尷尬,而如霜只是面露訝然,隨即善解人意的旋身出了門,順手帶上了門。 華逸塵看著湘兒蒼白的面容,忍不住伸手替他理了理凌亂的髮絲,眼神充滿了愛憐。忽聽見湘兒輕嚶一聲,眼睫微微掀了掀,便醒來了。 「我死了嗎?」湘兒躺在床上,眼珠轉了轉。

   「還沒呢!不過你已經沒事了。」華逸塵扶著湘兒坐起,湘兒瞪視著他:「你怎麼會在這?」華逸塵笑了笑:「我不能在我家嗎?」湘兒凝神一會兒,旋即想明白了:「我想通了…你是華家的人…怪不得你正巧姓華,正巧內功和華家的很像…」湘兒頓了頓,叫道:「說,你為什麼要隱瞞這件事?」華逸塵道:「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他走到門邊:「今晚,你就會知道了…」說罷拉開房門出去了。

   這一夜,華家設下宴席款待長風鏢局眾人。 如霜和華逸塵坐在首位,與眾人同飲同歡。 如霜站起身,道:「多謝各位俠士為我華家送回月笛,如霜吹奏一曲,為各位洗塵。」說罷他抽出腰間月笛,輕啟朱唇,只聽一縷幽幽笛音緩緩流洩而出…眾人都是呆了,怎麼也想不到,月笛的笛音竟是如此的動人美妙。

   吹的曲譜是眾人從來都不曾聽過的,千迴百折輕輕一繞,又是一片海闊天空,笛音極盡變化轉折,忽快忽慢,忽細忽柔,忽樂忽愁,一時之間,氣象萬千,如春風、夏荷、秋月、冬雪,四季絕麗盡於其中,浪漫如畫,美不勝收…眾人只覺得心中一片祥和安寧,充滿了花香鳥鳴,雲淡風清,晴空蔚然,暖和四溢,正是明媚春光時節。

   一曲吹罷,眾人還沈醉在笛音之間時,如霜緩緩開口:「月笛有一個故事。各位俠士為華家冒了極大的危險,值得知道這樣的前情。」如霜頓了頓,輕聲說道:「五十年前,江湖上有一位名醫,人稱"再世華佗"。從來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和他的身世,他就像一個謎題一樣。大家所知道的,是他的醫術、他的武功、他的才情,和他收養的三位出色的義子。」

   如霜頓了頓,又續道:「這三位義子分別姓柳、華、凌,而這三人除了醫術上各有專長外,也都分別得了神醫的不同的真傳。正如各位所知的,柳家是輕功;華家是內力;凌家是劍術。雖然各有專長,但這三位情如手足,也是互通有無,所以這三家於內力輕功劍術都有涉獵。」此時眾人都明白,這就是武林這三大家的故事。「神醫去世之後,這三人也各自成親、各立門戶,但是他們的感情還是很好。

   神醫擁有三樣珍貴的物事,是神醫自創而成的,分別是"月笛"、"凌月雙劍"、"月霜吟",他將這三樣東西分別傳給了三位義子。由於三人的感情十分好,即使成家立業了,三戶人家還是常常聚會。有時在山顛,有時在水湄,他們用月笛吹奏著月霜吟,用凌月雙劍舞著月霜吟的劍法,有時候,不小心有人看見了,只是見影不見人、聽聲不辨位,所以才會傳出那等荒謬的句子;『華兮清兮如月兮,碧草連天音。月下展笛鳴輕盈,舞出仙人影。』」

   眾人終是明白了月宮三寶的由來,而華逸塵朗聲一笑,說道:「接下來讓我來說吧!」華逸塵望著眾人,道:「如霜妹子的父親,便是我的叔父。我爹雖也是武林中人,但他生性淡然,不好爭鬥,所以沒什麼人知道他。我家和叔父一家很親近,我的內力就是叔父教給我的。四十年前有一夜,中秋夜,當時我尚未出生,而我大哥卻十來歲了。我們一家與叔父共渡中秋,我爹一時興起,嚷著要看月笛。叔父大方,便拿出來讓我爹看了。誰知,就在叔父要將月笛從我爹手中收回的時候,卻被人奪走了。我爹和叔父都追上去,只是和來人各交了一掌,便身負重傷回來了,足見來人武功之高,連我叔父都不是他的對手。我爹覺得對不住叔父,便開始打聽月笛的下落,就連我大哥也是一樣。後來過了十來年,還是一點消息也沒有,大哥體弱,爹怕他走了便後繼無人,所以就又生了我。」

   華逸塵頓了頓,又道:「我懂事開事,也加入了這事,後來我打聽到,月笛是讓望月教給偷了,所以我潛入了望月教,得到了他們的信任,權位頗高。沒想到,我在望月教見到了凌世伯,他也和我一樣。」如霜道:「其實,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望月教的計劃,三樣物事同一時刻被盜,根本怪不得任何人啊!大哥,你就別再冒險了…」華逸塵搖搖頭:「凌華柳本一家,無論如何也要奪回其他兩樣東西。」華逸塵眼神堅定,湘兒不禁自問:這就是自己認識的華逸塵嗎?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99/07/27 13:42 婉兒

華笛爭鳴<三十二>

  「主人,」一名婢女提著菜籃子匆匆進屋:「市集上,不知從何處來的許多灰衣人,搜尋著不知什麼東西。還有人不時拉住幾個路人,問道:『這杭州有沒有姓華的人家?』我想,都是找我們這的。」如霜微微一愣:「他們發現你了嗎?」婢女搖搖頭,向無書在一旁聽了說道:「我想,得讓郭大少他們快些離開,否則他們會牽扯進這無妄之災…」

   如霜點點頭:「不錯。無書,你快讓他們收拾收拾,快走了吧!」向無書正要去,華逸塵卻急步走了進來:「且慢!無書。」他急急走到如霜面前:「如霜妹子,望月教的教主命白虎堂全力搜索華家和長風鏢局,現在出去,無疑是自投羅網。何況,湘兒的傷尚未復原,不能冒險啊!」華逸塵頓了頓又道:「現在他們已經將範圍拉到西湖這了,我們只能等待時機。」

   此刻,郭旭和鐵衣走了進來:「華公子,」兩人向華逸塵拱拱手:「看你神態緊張,是不是望月教…」華逸塵點點頭:「不錯,望月教派出白虎堂搜索長風鏢局和華家,此刻已找到了西湖這兒來了。」郭旭問道:「那麼,此時可有安全之虞?」華逸塵手執毛筆,在紙上畫出了華家的地形:「華家東接湖岸,西接林口,南面另有廢莊園地道出口,而這三面都十分隱密,只要時間一久,白虎堂放鬆了,你們再出境,就可以安全了。」

   鐵衣點點頭,道:「華公子放心,我們會等到最後,確定華家安全無虞後才會開…」說著又笑了:「采玉還想去遊西湖呢!我看不知要等到何時了。」一旁一名婢女怯怯的說道:「方才,程姑娘已經出去了…」「什麼?」眾人大驚,鐵衣急奔而出,只怕采玉會有意外。 然而為時已晚了,采玉才剛出現在西湖湖口,就被白虎堂的眾人盯上了,他們見不到其他守著采玉的人,便放了膽子朝采玉走去。

   采玉知道自己被盯住了,但距華家在湖岸的掩口還近,本可退回去,但擔心華家的地點會因此而曝光,只得引了敵人朝其他方向去,料想對方並不很確知他的模樣,便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不料灰衣人十分的膽大,直接抖了只麻布袋:「程姑娘,就別讓咱哥倆費力了,反正你也跑不掉了,自兒個進來吧!」

   采玉笑道:「你們弄錯了,我不是什麼程姑娘。」為首一名胖子打量著采玉,半晌哈哈一笑:「人都說長風鏢局的程采玉長的十分美貌,而且古靈精怪、聰明絕頂,就像是女諸葛似的,今日一見,只怕傳言要不攻自破了。」采玉道:「我原本就不是程采玉。」胖子看著采玉:「你若不是程采玉,又怎麼會如此氣定神閒呢?」說罷手一揮,不讓采玉有說話的機會,麻袋一抖,將采玉投入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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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月教總壇。 清一色的灰衣人整整齊齊立在兩旁,牆上嵌著火把,後壁一面巨大的銅鏡,主位上坐著一個帶著面具的白衣人,他的身旁站著穿著白衣的一男一女,腰上繫著長劍。 一名囉嘍急奔而入,屈膝拱手見禮道:「啟稟教主,白虎堂堂主求見。」教主手一揮,喝道:「進來。」他的聲音洪亮但陰沈,候在外頭的白虎堂堂主走了進來:「參見教主。」教主點點頭:「嗯!有消息了嗎?」白虎堂堂主面有慚色:「啟稟教主,尚未找到華家蹤跡。」

   教主怒道:「都是一群沒用的飯桶…連小小的一個華家都找不到,你們還會做什麼?」白虎堂堂主微微一顫:「啟稟教主,我們…我們也立了點功勞啊!」說著還不待教主開口,便拍拍雙掌:「來人,把程采玉帶上來。」聽到這句話,教主震動了一下,而立在教主身旁的一男一女,臉色一變,對看一眼。只見有兩名灰衣人押著身著紫衫的采玉走上堂來。 教主一步步走下階梯,來到采玉面前:「你就是程采玉嗎?真是稀客。」采玉望著教主:「我的確是稀客,否則你們又何必用這種方式"請"我來呢?」

   教主冷然一笑,只聽采玉又道:「貴教大費周張的將我"請"來,難道就只是為了知道,我是不是程采玉嗎?」教主冷然道:「自然不是,我只是想知道,郭旭和程鐵衣會希望我怎麼對付你?」他頓了頓又道:「向無書盜我教月笛,而你們長風鏢局替他保月笛…沒想到長風鏢局也會做這等同流合污的下流事…」采玉凝視著他:「鏢行有鏢行的規矩,我們都是按著規矩來。」教主道:「是嗎?按著什麼規矩來?只怕是你們長風鏢局自己訂下的吧!」

   采玉微微一笑:「那麼你想怎麼對我,也是你自己訂下的,還需要問別人想看什麼嗎?」教主臉色一變,哼然一喝:「來人,把程采玉押下去,好好的給我問一問!」他怒不可遏,原想看看這丫頭害怕的模樣,沒想到他竟然始終微笑以對…風雲二使聞言臉色又是一變,卻又無能為力。教主揮揮手:「你們都下去…只風雲使者留下來。」待眾人退出後,站在座旁的風雲二使才步下台階,走到教主身旁,恭恭敬敬的拱手折腰:「教主。」教主擺擺手:「罷了罷了,都沒別的人在,別說這些禮語了。」

  說著把臉上面具摘下來,風雲二使才道:「是,爹。」面具被扔到地上,風雲二使拾起面具:「爹,你在想什麼?」教主似乎有點發怒:「人都說程采玉古靈精怪,今天一見果真不錯。將來,我一定要把他碎屍萬段。」雲使者急步走上前:「爹,此事萬萬不可。程采玉乃是長風鏢局的軸心人物,可以讓他作為引出長風鏢局的餌。」

   風使者也跟著道:「是啊!阿媛說的沒錯,郭旭和程鐵衣對程采玉又是十分愛護,如果咱們以保程采玉周全性命為要脅,他們也不會不聽,而華家又豈會作視不理?」一旁的雲使者又跟著說道:「爹,我們千萬不可讓程采玉有一絲一毫的損傷,否則有什麼萬一,拿什麼去換月笛?」教主思忖半晌,點頭道:「好,我讓他們不動用私刑。」聞言,風雲二使對看一眼,緩緩舒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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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男一女急步進了廂房。 「喝杯茶…」江媛倒了一杯水,遞給葉明彥。葉明彥仰頭一口飲盡,將茶杯扣在桌上,重重坐了下來:「怎麼辦?」江媛斜睨他一眼:「你問我?」葉明彥點點頭。江媛笑了:「你以為我會救我丈夫喜歡的女人嗎?」葉明彥道:「阿媛,你別嘴硬了,你心裡比我還急。」江媛愣了一愣,話鋒一轉:「我們不能放他,我們不能叛教。」

   葉明彥點點頭:「我自然明白,可是…」江媛又是微微一笑:「傻木頭,只要一碰上感情的事,你就糊塗了。」他緩緩說道:「我們雖然不能放了他,但是可以處處護著他啊!」他頓了頓又道:「月笛還是要奪,華家還是要找,長風鏢局我們還是要應付,只有程采玉,是咱們夫妻可以護的。」葉明彥忽然聽見"咱們夫妻"四字,心裡一震:「夫妻…你還能當我這不忠的傢伙為"夫"嗎?」江媛將床上木枕扔了過去:「你夠了嗎?嘀嘀咕咕唸什麼?今晚睡地板。」葉明彥苦笑,心裡卻是甜絲絲的…自己怎會娶到這麼大方的妻子?不知是修了幾世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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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玉雙手被扣在牆上,雙目如炬,望著前方空茫。 一名灰衣人走上前,望著采玉:「丫頭,你還是快說吧!別讓我們哥倆累整夜。」采玉依舊著前方,好像看見鐵衣急切的搜索著自己。「嘖嘖…」灰衣人伸手扣住采玉的下巴抬高采玉的臉:「哼…這丫頭還長的不賴嘛!」他回頭喊他的兄弟:「喂,你瞧瞧,這丫頭細皮嫩肉的…丫頭,識相點,要不是教主吩咐不許用刑,你哪會這麼好受啊?」

   階梯上傳來聲響,原來是教主。兩名灰衣人連忙拱手:「教主。」教主擺擺手:「怎麼?說了嗎?」其中一名灰衣人道:「稟教主,這丫頭嘴硬的很,就是不肯說。」聽了灰衣人的話,教主走上前去,扣住采玉的下巴:「你倒好嘛!我看你嘴硬到什麼時候?」他忘了他對風雲二使的承諾:「動刑。」

   灰衣人點點頭:「是。」接著從角落裡搬出了一箱刑具,一一排列在桌上;接著加大了角落裡的火勢,順手把烙鐵擱在上頭烤。采玉冷冷看著桌上的刑具,心裡不禁微微顫抖…咬緊牙關也不能說。「三個時辰後,我要知道答案。」教主落下這句話後,便離開了地牢。 「丫頭,這可怪不了我啊…放心,我一樣一樣來。」灰衣人陰慘慘的語氣更教采玉害怕,只見灰衣人拿起桌上第一樣刑具:「就從這一種開始吧!」

   那是一只竹枝串成的夾棍,灰衣人熟練的把采玉扣在牆上的手解開,將夾棍套入采玉蔥白玉指,雙手一收繩,采玉只覺得自己的魂魄就要離自己而去了…他是長風鏢局的大小姐,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刑罰了…手指上傳來陣陣的巨痛,他只是咬緊了牙,不出一聲。

   就在采玉覺得快要昏去時,夾緊手指的夾棍鬆了:「你還是不說啊…看來只好使第二樣了。」灰衣人鬆了夾柄,采玉腿一軟,跪倒在地,只覺得自己的雙腿好像夾上了什麼東西似的,還沒有答案,腿部就傳來一陣極強烈的痛楚…原來灰衣人在采玉的腿上上了夾棍,正使力的拉著:「丫頭,這種痛刑連男人都受不住,你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家,何必呢?就快說了吧!」然而采玉只是搖著頭,用紅腫的雙手抓住了鐵欄杆,只怕自己受不住就露了口…。

   「丫頭…真要我一樣一樣試下去嗎?你快說了吧…」灰衣人的聲音在采玉的耳旁迴盪,采玉只知道有一陣陣的痛楚襲向自己,也不知道灰衣人究竟試了幾種刑具,他好暈好痛…什麼都看不見聽不見…只有鐵衣焦慮的臉在眼前擴大擴大…郭旭呢?看不見…看不見…… 風雲二使急急奔入地牢,看見的卻是扣在牆上昏去的采玉,那狼狽的模樣清楚的說明著,有人動了私刑。

   雲使者沈下臉:「是誰敢抗命?教主說過不許動刑…」一名灰衣人怯怯的跪了下來:「稟雲使者,是教主說要用刑的…」聞言,風雲二使對看一眼,眼神驚懼。風使者沈聲道:「把鑰匙拿來,你們先退下。」灰衣人遞上鑰匙,急急退下。 雲使者打開采玉的手鐐,檢視著采玉,愈看愈是心驚…手和腳都上過夾棍,輕微的只是紅腫,嚴重的卻是皮肉綻開、筋斷骨折;身上的衣裳早就又髒又破了,肩頭還有被烙鐵烙過的焦紅痕跡;江媛右手推開采玉衣袖,卻見有多處鞭傷,再拉開衣領,也都是鞭打的傷痕:「對一個弱女子,怎麼能下這種毐手?」

   他急忙回頭道:「明彥,拿些藥膏和布條來,再拿件乾淨的衣裳。」葉明彥在一旁看的頗是心疼…還是護不了他…「快去啊!」江媛又催了一聲,葉明彥才急奔而去。少頃回來時,已帶了東西來:「我到外頭守著。」江媛看了他一眼,也沒說什麼,急急的給采玉包紮上藥,換上乾淨的衣服,拿了手絹沾水給采玉擦拭臉上的傷痕。他召進了一名守牢獄的灰衣人:「好歹是個姑娘家,別下這麼重的手,還把人家扣在牆上…就讓他在欄裡躺一躺吧!」語畢,拉著葉明彥回到了房裡。 「我看,咱們得快寫個信給華家,不然你這程姑娘性命不保。」葉明彥點點頭,抓起紙筆,繪了一張地圖:「走吧!咱們送信去。」


 

99/07/28 08:32 婉兒

華笛爭鳴<三十三>

  三天了,采玉失蹤後,華家被重重低壓包圍。 鐵衣坐在大廳一角,神色凝重。若不是郭旭和湘兒硬是不許他出外尋找采玉,他也不必在此困坐愁城了。然而坐在角落的郭旭也好不到哪兒去,他緊鎖眉頭,擔心著采玉。

   他突然想起采玉的一切切來了…采玉的有勇有謀、采玉的膽氣、采玉的智慧、采玉的蕙質蘭心、采玉的溫柔似水、采玉對自己的柔情…好像在自己徬徨無措的時候,身邊總有一個聰慧溫柔的程采玉為自己分憂解勞、聽自己訴說心事吐苦水,甚至在崔婷離開自己時那段難捱的日子裡,采玉還是陪伴著自己…他總是默默的付出、從來不求回報…郭旭突然覺得難受…如果沒有采玉,應該怎麼辦?

   華逸塵從外頭急步而來,廳內眾人聽見了腳步聲紛紛奔上前:「華公子…」華逸塵擺擺手,示意眾人坐下:「采玉姑娘真的落入望月教手中了…我聽說,望月教動了私刑,采玉姑娘已經負傷…」鐵衣一躍而起:「什麼?」他臉上神色異常凝重:「他們敢動采玉…采玉現在怎麼了?有沒有找大夫?」郭旭心一沈,只聽華逸塵搖頭說道:「他們是不會找大夫的…采玉姑娘是堅決不肯透露我華家位在何處,才會遇此大劫…不過,我現在找不到采玉姑娘被囚禁在何處…」

   聞言,鐵衣面色一沈,竟然仰頭望著窗外藍天,哈哈一笑:「這才是程家的好兒女…采玉,哥答應你,決對不放過欺負你的傢伙!」鐵衣雖然笑著,但是神色哀戚,眼眶還隱隱作紅,只見他用力抹了一下臉,走出了大廳。郭旭看了不禁心頭一震,急急問道:「那麼,望月教對采玉可打算了什麼處置?」華逸塵搖搖頭:「望月教的教主對采玉姑娘恨之入骨,恨不得將他殺了,這三天,若不是有人暗中護著采玉姑娘,只怕采玉姑娘性命不保…」

   郭旭問道:「是誰?」華逸塵又搖了搖頭:「查不出來,只知道是個身份頗高的人物,是敵是友尚未可知…」才說著,門外奔進一位小丫嬛:「少主人,我方才上街時,有人塞了字條給我…」說著連忙遞上字條。 華逸塵打開了紙,臉色一變…原來竟是一張地圖:「望月教的地形。」他和郭旭對望一眼,面露微笑:「郭大少,我一定把采玉姑娘平安帶回來…」郭旭望著華逸塵自信的一笑,相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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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玉的傷才好了點,又被扣到了牆上。 教主發現了有人暗中護著采玉,而從不曾有人見過是誰護著他,所以便起了戒心,加強戒備。 一絲白煙伴隨著一聲燒焦的聲響,烙鐵從采玉的肩膀移開…卻見原本細白的肩上一枚猙獰的烙痕,然而采玉只是緊咬著下唇,依舊一聲不吭望著前方,他相信,鐵衣和郭旭會來救自己的。「程采玉,你別嘴硬了,你以為別人會感激你嗎?」教主親自到地牢來審問,卻見采玉還是一臉默然,絲毫不理會他的說話。

   他微微一笑:「看來你是什麼都不怕,就連男人受不住的痛刑,對你而言,都毫無懼色…」他點點頭:「好啊…」眼神射出了惡毐的光芒看向采玉:「如果你還是不說,」他抓住采玉的衣襟,湊進采玉的臉:「只怕是便宜了這些小囉嘍吧!」見采玉還是沒反應,他狠毐的一笑:「程采玉,你什麼都不怕,算我服了你了…不過我就不相信,你可以連你最珍貴的東西都不要…」采玉明白他意所指,終於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哼哼…你不是郭旭的紅粉知己嗎?他怎麼還不來救你?他在晚來一步,你就不是原來的你囉!」教主口中嘖嘖有聲,惡毐的在采玉面前叨敘,只要采玉微露懼意,他便可以仁慈點,但是見采玉除了方才瞪了一眼,還是什麼反應都沒有,終於怒不可遏,伸手招來了一名灰衣人:「這丫頭賞給你了。」灰衣人喜出望外,急忙跪地叩首:「多謝教主賞賜。」說著便迫不及待的解開了采玉手上手鐐,便要拉著采玉出去。

   「你放開我…」采玉死命掙扎,無奈身上重傷,愈扎掙只是換來灰衣人的怒罵和抽打而已。教主仰頭哈哈大笑,這戲真精采啊!長風鏢局搶了我教的東西,我拿他們的大小姐來打賞屬下,不過份吧!想著又是笑容滿面。 「大膽,你在做什麼?」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打斷了教主的笑聲。只見風雲二使搶進地牢,風使者順手打了強拉著采玉的灰衣人一掌,而雲使者則是拉過采玉,以身相護。

   「大膽狂徒,難道你不知道,程采玉是白虎堂抓來的人質,你想做什麼?」風使者狠狠的教訓著。灰衣人跪倒在地,說道:「是…是教主…打賞…給小人的…」雲使者上前揮了一個巴掌:「哼,你不認錯便罷,竟還敢誣陷教主,分明是不想活…」教主輕咳一聲:「嗯…是我賞給他的…」聞言,風雲二使呆了:「教主…」

   教主揮揮手,讓所有的灰衣人退下。 待所有灰衣人退下後,雲使者忍不住問道:「爹…你怎麼能…」教主回頭望著雲使者,目光如炬:「你還配叫我爹嗎?」他一步一步逼進,雲使者不禁退了一步。風使者看著奇怪,忍不住道:「爹…」誰知話未出口便被打斷:「你閉嘴…你也一樣,你們兩個叛教徒,給我滾出去…」教主轉身背對著三人,怒不可遏。風雲二使互相對望一眼,雙雙下跪:「爹,孩兒(媳婦)對教主忠心耿耿,怎有二心?」

   教主猛然一個轉身,一掌揮過,打在兩人臉上:「哼…沒有二心?這種話你們也好說?程采玉是什麼人?你們是什麼人?程采玉和你們是什麼關係?你們還記不記得?」采玉望著被打倒在地的兩人,心中的激動未曾平復… 「孩兒(媳婦)記得。」兩人一齊回答。「記得?哼…若真是記得,為什麼總是有人為程采玉裹傷、更衣、換藥?」教主哼然一聲:「還敢說什麼忠心?」風雲二使又對看一眼,雙雙舉起右手,誠心誠意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葉明彥、江媛若有一絲一毫叛教之心,教我夫妻二人陰陽兩隔、五雷轟頂…」

   這對他們二人來說已是最重的毐誓了。 聞言教主才微微一笑:「好,很好…既然如此,又為什麼要幫這賤丫頭?」教主手直指采玉,然而采玉卻傲然迎視教主。「爹,他只是一位沒有武功的姑娘,我們這樣刑求他,有失俠義之道…」江媛忍不住說道。「哼…俠義之道?我輩做事,還講俠義、還講道理嗎?更何況,對待敵人,是不能有婦人之仁的…」

   他眼光轉向葉明彥:「你在船上待了幾天,腦袋也糊了嗎?」他從葉明彥的舉止中看出,葉明彥對采玉實在有很深的眷念,心念電轉,殺機陡盛,一個旋身,手上已握了一把匕首,向采玉刺去。事發突然,風雲二使要阻止已是來不及了…江媛一個閃身,擋在采玉身前,那一刺收勢不及,深及入骨,刺入江媛肩右肩頭裡了`…

   眾人還不及反應,只見江媛跪了下來,不顧傷勢:「爹,請你放過程采玉吧!他只是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構不成什麼的…媳婦知錯了,願意…將功贖罪…只求爹爹饒了程采玉…一命…」說到後來,江媛氣若游絲,采玉伸手攬住江媛,不知說什麼…葉明彥也跪了下來:「爹,孩兒不孝,請爹爹聽了阿媛的吧!」教主看著風雲二使,嘆了一口氣,只說了一句話:「快給阿媛請大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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