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膽五號 99/11/30 9:05

保鑣前傳五《霧-3》

  程鋒奔回長風鏢局﹐連忙換了衣服﹐深怕步天行回來看見了﹐認出自己是偷聽他和玉姬談話的人。 他在後院徘徊著﹐心中有一大堆話想問步天行﹐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寒江雪已回到鏢局﹐在後院坐著﹐看著程鋒不安的身影﹐也不覺得奇怪﹐只是默默無語。

  程鋒見寒江雪手中提著一盒用紅紙包著的甘草餅﹐問道︰「你喜歡吃甘草餅?」寒江雪淺淺一笑﹐流露出溫情﹐道︰「我是要買回西湖給親人的…。」程鋒見他這一笑﹐怔怔地出了神。寒江雪問道︰「怎麼啦?」程鋒連忙笑道:「沒什麼﹐我只是很驚訝。從認識寒兄以來﹐我第一次在你臉上看過如此的笑容。」寒江雪問道︰「喔﹐是怎樣的笑容?」程鋒道︰「很…很有感情的笑容。」寒江雪一笑﹐道:「是麼…那真的很難得。」這一笑﹐卻是在嘲笑自己。

  程鋒忽然想問寒江雪玉姬是誰﹐可是他隨即打消如此的念頭。他怕寒江雪不告訴他﹐還會將他這一問告訴步天行。如此一來﹐就是不打自招﹐讓步天行發現程鋒就是潛進巡案府偷聽對話的人。 這一夜﹐程鋒無法入眠﹐在床上翻來掀去﹐終究打算下床﹐披上外衣﹐手執攀龍棍﹐溜出鏢局﹐重新來到千紗亭﹐躲在一處樓頂上。 夜晚的千紗亭正開著夜宴﹐隨著千萬盞點亮的燈籠、絲紗的籠罩﹐和湖泊表面所映的倒影﹐整幅景緻比早上更為奪眼。

  程鋒伏低身子﹐往下靜看﹐見人形和影子反覆重疊﹐歌舞不斷﹐像是人間仙境般﹐卻又不禁對這場筵席的庸俗氣氛感到相當憤怒﹐「哼﹐「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果然是一點也不假。所有這些享受﹐還不都是來自民脂民膏﹐可這些富貴人家貪著自享自用﹐對民間的疾苦卻漠不關心。」 千紗亭喧鬧不已﹐程鋒聽得一陣男聲道︰「高大人﹐今日這場宴會是為了迎接您和令孫女回京所辦的﹐怎麼只有您入席﹐卻不見令孫女人影呢?」又有人道:「是啊﹐快將大小姐請出來﹐讓我們看看這位小姐的儀容吧!」一陣低沉宏亮的聲音道:「如此盛重的場面﹐何須個黃毛丫頭來攪局﹐各位真愛說笑。」馬上有人搶道:「高大人﹐話別這麼說。令孫女自幼在甘肅成長﹐受的是大漠風光的薰陶﹐有著的是邊疆的風情雅韻﹐搞不好連皇上的後宮三千都被比下去。今天若不讓我們看大小姐一面﹐我們就不走!」 程鋒聽了心中有氣﹐想道:「這廝是誰﹐膽敢如此好色無禮!」

  一陣適才聽過的聲音道:「各位如此給面子﹐高某要再推阻豈不是掃興!只是﹐閨中少女不宜隨意露相﹐若有任何為難﹐高某也無可奈何。不如﹐我就叫玉姬在鸝音樓為大家撫琴﹐獻唱一曲﹐為大家助興吧。」 話一說完﹐空氣中忽然傳來一陣琴聲﹐演奏的是「江南絲竹」。 程鋒凝眼一望﹐見對面一處命名為「鸝音樓」的玉樓最上一層金門敞開﹐隔著寥寥絲紗有一女子在彈琴﹐「那是玉姬…?」她的長相始終無法被看清。 接著﹐她唱了「賀新涼」和「江城子」﹐歌聲和琴聲輕揚婉轉﹐如夢如影。程鋒聽了﹐很是讚賞﹐想道:「如此美妙的歌喉﹐真是人間少有啊!不過﹐我這趟來不是要聽她唱歌﹐而是要問清楚鳳玉的來歷﹐更要搞懂她是為了什麼要和牡丹過不去!」


 

海膽五號99/12/05 4:33

保鑣前傳五《霧-4》

  唱完了最後一句「欲待曲中尋問取﹐人不見﹐數峰青」﹐玉姬由兩名丫環陪同離去。 千紗亭的賓客連聲稱好﹐卻又感慨只聽得到玉姬的聲音﹐看不到她的樣貌。 程鋒足下一點﹐躍上鸝音樓的樓頂上﹐見玉姬和丫環的背影走到一處懸掛在空中的「天橋」﹐便悄悄跟過去。 天橋的身架全以楠木製造﹐香氣襲人﹐全長約有一百多公尺﹐每隔二十公尺與一棟玉樓相連﹐到了尾端則忽然往下陷﹐將人帶回地面上﹐在一處稱為「珍玉院」的庭院終止。 玉姬將丫環遣走﹐獨身在珍玉院走著﹐隨著又進入立在院裡正中央的「懷玉堂」。

   程鋒沒跟進去﹐只是從外面在軒窗上刺了個洞﹐偷望裡面的動靜。 玉姬坐著﹐背面朝向程鋒﹐雙手忙著操縱一部機器。程鋒聽得「嘰嘰嘰」的聲音﹐卻搞不懂她在做什麼﹐轉轉眼珠觀察堂裡四周﹐只見裡面有著數不清的玉器﹐有些擺在櫃上﹐有些放在地上﹐還有許多鑿玉的工具﹐像極了玉匠工作的地方。 伴著機器運轉的聲音﹐程鋒聽見玉姬輕聲哼唱︰「悠悠獨眠深山裡﹐誰人面前弄清影?更待知己賞霜姿﹐晚涼新沐露春態。」程鋒想道︰「她這是在形容玉麼…?」玉就是埋在深山中﹐等著會賞玉的人去發覺它﹐然後將它精雕細磨﹐展現它的美色。

  程鋒心下忽然一明﹐倒抽一口氣﹐怔怔想道︰「難不成…她會鑿玉?而鳳玉…是出自她手!」湊眼再望﹐堂裡已不見玉姬人影。 「小賊﹐你是來偷玉﹐還是偷香呀?」玉姬的聲音﹐帶著笑意﹐忽然從程鋒的背後傳來。 程鋒一怔﹐不敢亂動﹐知她內力奇大﹐隨時都會射來破壞力極強的玉標。 玉姬又道:「怎麼﹐不說話?你是啞巴不成?」梭梭連聲﹐發出四枚玉標﹐分成兩雙﹐左右兩路﹐圍向程鋒。 程鋒斜身縱起﹐一揮攀龍棍﹐與左邊一對玉標相碰﹐兩枚玉標立時轉改方向﹐朝右邊的另一對玉標射去。

  玉姬身影一閃﹐趁著玉標還未相碰﹐輕拂長袖﹐將玉標收回。 「別動!」程鋒立身站在她的背後﹐執著攀龍棍壓在她背心﹐「說﹐妳與夜罡風究竟有何仇恨殺﹐夜牡丹又是動機何在?」玉姬道:「有沒有仇恨﹐有沒有動機﹐人遲早都要死。被歲月殺或被人殺亦無太大差別。」程鋒忍住氣道︰「妳…!再問一次﹐妳與夜罡風有何恩怨﹐為何要殺夜牡丹?」若不是她不答﹐程鋒早就將她粉身碎骨了。能講出那樣無謂生死的話﹐這女的不是精神變態狂是什麼?

   程鋒這人脾氣真的是挺暴躁的。她才不管他會不會被氣死呢﹐姑且先捉弄他一番吧!念頭一起﹐玉姬隨即道:「你光這樣問來問去的﹐夜牡丹照樣免不了一死!兵分兩路的戰略…你有沒有聽過啊?」程鋒聽了血一涼﹐棍中一招「紅砂揚天」砸向玉姬背心。玉姬動作比他更快一步﹐往左一避﹐如蜻蜓點水般躍入空中﹐與天邊的圓月重疊﹐柔弱的身子被月光照得猶如變成千紗亭的絲紗﹐消失在程鋒的眼前。 程鋒怔征地站在原地﹐整顆心感到異常沉重﹐「兵分兩路…莫非﹐她已派人殺到逢德鏢局﹐自己留在此只是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將我引開牡丹身邊?牡丹…牡丹有危險!」隨即離開珍玉院﹐在一片死寂的市集裡飛奔起來﹐趕著到逢德鏢局找夜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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