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11/28 2:37 艾利

☆京城春韻9☆

  這下事出突然,程鐵衣想回身救嚴瀚章已是不及。只聽采玉驚叫一聲:「郭旭!」卻是郭旭見避無可避,自己又沒有武功,竟用身子去為嚴瀚章擋住這一鏢。月牙鏢插入他肩頭,登時血流如注。 嚴瀚章扶住郭旭,急道:「郭局主,要不要緊?」采玉趕來探視,鐵衣顧不得去追趕那些黑衣人,也趕到他們身邊。郭旭略略定了定神,覺得肩頭只是痛,並沒有中毒的跡象,稍微動了一下肩膀手臂也覺得沒有傷到筋骨,於是微笑道:「我沒事,只是皮肉之傷。」采玉拿出手巾為郭旭裹傷,郭旭只覺得那雙小手微微顫抖著,一抬眼卻見到采玉蒼白的臉,他不解地道:「…采玉?」

   采玉沒有抬頭,低聲說道:「我以為,像上次一樣,我又要失去你了…」她長長的睫毛顫動著,一滴清淚落了下來,滲入郭旭的衣袖,隨即消逝不見。郭旭心裡一疼,反手握住采玉的手,輕聲道:「不會的,我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的。」采玉沒有抽回手,卻道:「我去請大夫。」鐵衣道:「讓陳鏢師去請大夫吧,采玉,你先送郭旭回房。」采玉問道:「哥,那你的傷呢?」鐵衣微笑道:「我的傷更加沒事,劃破一點皮而已,別擔心。」


  見采玉扶著郭旭離開,鐵衣急忙回身拾起那尊苦難佛,見佛像經過了這番折騰已沾滿了塵土,十分心疼,用衣襟珍而重之地擦了一遍又一遍。星光下見到苦難佛面上恰巧有個塵灰,乍然一看就像是個淚痕似的,鐵衣一怔,厚實的手輕輕撫過苦難佛,神色一下子黯淡下來。像她的淚痕嗎?這佛像伴著的是她含著淚的叮嚀,「鐵衣,你帶著這苦難佛,它會保佑你早去早回的。」除了回憶,這是她留給他唯一的東西了。是的,它確實保佑了他的平安,但他的心呢?

   嚴瀚章好奇地跟了過來,見到是個佛像,笑道:「咦,我也見過同樣的東西,想必現在京城裡面流行這玩意兒是嗎?」 鐵衣陷在自己的思緒中,只澀聲道:「也許這佛像滿街上都是,但對我來說,它是世上僅有,獨一無二的寶物。」 嚴瀚章看看他的神色,笑道:「我知道了,想必是二局主意中人所送的東西吧?才會這樣拼了性命不顧也要搶回來。」 被他道破心事,鐵衣一下子回到現實中,微微紅了臉,將佛像小心地收入懷中,岔開話題道:「嚴公子,對不起,剛才讓你受到這麼多驚嚇,真要怪長風鏢局保護不力。」

  嚴瀚章道:「有兩位局主在我身邊,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只是這些山賊也太大膽了,既然說是要尋仇,說不定還會來侵擾長風鏢局。」 鐵衣點頭道:「嚴公子說得是。我還得去巡視一下,加強局裡的守備。這樣好了,我多派兩名鏢師守在嚴公子房門外,免得賊人又來,驚擾了嚴公子。」 嚴瀚章忙道:「不用了。我看賊人只針對二位局主而來,方才也沒有傷我之意,就不必如此大費周章,還是保護郭局主要緊。唉,郭局主為嚴某受了傷,我真是好生過意不去。」

  鐵衣道:「這種事,我們走鏢的早就已經習慣了,嚴公子也不必太介意。」嚴瀚章道:「不知道郭局主的傷勢如何,我想去看看他。」鐵衣道:「也好。我請孫鏢師護送你過去吧,現在連在局中行走也大意不得。」鐵衣接下來便指揮到場的鏢師們分派任務,守衛、巡邏、值班都安排的井井有條。嚴瀚章看他調派有序,沉穩周全,眼中帶著一抹莫測高深的神情,微微一笑,自去探望郭旭了。

 

99/11/30 23:57 艾利

☆京城春韻10☆

  鐵衣內外巡視了一圈,見值班巡邏的人皆已就位,也沒有什麼風吹草動,便到郭旭房中去探視。采玉正協助大夫替郭旭裹傷,見鐵衣進來,趕忙道:「哥哥,請大夫替你看一下傷口吧。」鐵衣雖自己知道傷勢不重,但拗不過采玉的堅持,還是讓大夫替他上了傷藥,一面看了看四周,奇道:「咦,嚴公子呢?剛才說要來探望郭旭的。」

   郭旭道:「嚴公子來過了,但是我向他再三保證我的傷勢不礙事,他才放心,現在已經回去歇息了。」 鐵衣道:「嚴公子運氣也真是不好,才到長風鏢局第一天就碰上這種事,還差一點就被流鑣打中。」 郭旭道:「說到月牙鏢,鐵衣,你和他們交手過,可看出是什麼來歷?我想了很久,卻不記得我們保過的鏢中,有遇上哪個山寨有人拿月牙鏢作暗器的?」


  鐵衣皺眉道:「我也有同樣的疑問。這群人武功高得很,又不以真面目示人,也不報上山寨的名號,這哪是報仇的行徑?況且,你記得嗎,那個帶頭的說了一句,『聞名不如見面』,那表示他們從來沒有跟我交手過,那又何來結怨之說?這不是太奇怪了嗎?」郭旭和采玉也都點頭稱是,三人又提了幾個可能的山寨或門派來討論,但總是找不到一個可疑的對象。 這廂他們三人正苦思黑衣人的來歷,久久沒有結論;那廂,那一個神秘的黑衣少年希泠,又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嚴瀚章的房間。

   在房中踱步的嚴瀚章臉色鐵青,連看都不看跪在地上的希泠一眼,只冷冷地道:「剛才是誰帶頭的?」希泠低垂了頭,道:「是柯齊昌。」 嚴瀚章怒道:「帶了五名精英,卻連一個程鐵衣都制不住!我命你們給程鐵衣一個教訓,結果呢?程鐵衣不過脖子上輕描淡寫多了一道痕,五個人卻傷手斷臂,狼狽逃走。這算什麼?」 希泠道:「程鐵衣的武功的確比我們預料中的高出許多。公子請息怒,明日我們會再找適當時機再下手。」

  嚴瀚章冷冷地道:「明日就不用來見我了。你回去傳我的命令,殺了柯齊昌,叫許祏安接他位子。」 希泠吃了一驚,道:「殺了柯齊昌?這…公子,這次任務雖然失敗,但也罪不致死…」嚴瀚章臉上不帶一絲感情,道:「哼,罪不致死?他發的暗器差點傷了我,這叫罪不致 死?」 希泠道:「屬下以為,那是個意外,怪不得柯齊昌。他的暗器確實是對程鐵衣所發的,只是想及早脫身,誰也沒有預料到被程鐵衣擋下後會改了方向…」嚴瀚章道:「你想為他求情?」希泠低頭道:「請公子網開一面,許他戴罪立功。」嚴瀚章沉聲道:「用兵不精,有罪不罰,教我以後如何服眾?」 希泠道:「非戰之罪,無心之過,獲罪徒使人心渙散。請公子三思!」

  嚴瀚章怒極,叱道:「你敢違抗我的命令?」手一揮,重重地甩了希泠一巴掌。他雖沒練過內功,但一向精於騎射,拿慣了強弓硬弩,這時盛怒之下出手,手勁自是不小。希泠沒有運氣抵抗,這一掌只打得他單薄的身子不支倒地,蒼白的右頰登時浮現紅腫的指痕,嘴角也溢出了血絲。 嚴瀚章一愕,沒料到希泠毫不抵抗,但隨即不悅地道:「你想用苦肉計這一招求我?」希泠撐起身子,仍然跪著,也不敢去擦嘴邊的血漬,低聲道:「希泠不敢,只希望公子能夠消氣,不要在氣頭上作決定。」

  嚴瀚章冷笑道:「賞罰無關心情,只關應當與否。」希泠求道:「但是柯齊昌武功不錯,又一向對公子忠心耿耿,請公子就饒了他這一次吧。」 嚴瀚章氣惱道:「我告訴過你多少次,要作大事成大業的人是不能感情用事的。過多婦人之仁,只會讓別人覺得你和善可欺,讓敵人有乘虛而入的機會。」 希泠見嚴瀚章仍在氣頭上,不敢再作爭辯,只垂頭道:「希泠知道。」 嚴瀚章踱了兩步,臉色略見和緩,道:「算了,我正值用人之際,這次就饒了柯齊昌吧,叫他繼續跟著,聽命行事。」 希泠大喜,磕頭道:「多謝公子。」嚴瀚章望了一眼他臉上的傷,背轉了身,只道:「起來吧。今晚不用跟著我了,你回去叫大夫給你治治臉上的傷。」聽到話中一絲關心之意,希泠微微一怔,低聲道:「是。」這才伸手擦拭掉唇邊的血跡,站起身來。

  嚴瀚章仍不回頭,說道:「教訓程鐵衣之事,先暫緩一下,事情和我原先猜測的有些出入。原本認定了是郭旭,但現在看來,我的目標可能是程鐵衣。」他冷冷一笑:「但不管郭旭也好,程鐵衣也罷,我都還需要時間好好觀察一下。必要的時候,不惜任何代價,我也要殺了真正的罪魁禍首。」 希泠一驚,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但終究默默地應了聲是。嚴瀚章揮揮手,不耐煩地道:「我要睡了。」希泠一直到伺候嚴瀚章睡下之後,這才吹滅了燈離去。而房間,便迅速被黑夜淹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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